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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第8章

「老敬安王當初是先皇寵妃的哥哥,因著先皇格外寵愛那個妃子,才給封了個異姓王,手里并無實權。后來皇上登基,想摘了他們的爵位,沈桐文便主動請纓,訓練暗衛,為皇上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這才保住了爵位。」

原來如此。

沈桐文也太他娘的愛裝了。

可我緊張得喉嚨發緊,連話都說不出來。

嚴玄亭說到暗衛兩個字的時候,我差點就要問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又覺得這樣也太不打自招了。

我只好努力用眼角的余光觀察他的神情,發覺他神色如常,并沒有什麼異樣的舉動,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又過了幾日,我聽說沈漫漫為了養好她的臉,搬到江南溫暖之地居住去了。

也是這個時候,楚慕把他配好的短效解藥送了過來。

「嚴夫人還是盡快拿到解藥,將毒了解了才是。」楚慕說,「以毒克毒,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我說我知道。

他望著我,欲言又止了半晌,終究告辭。

我及時叫住了他。

「我……我夫君昨日同我說過,他預備給久月尋一門親事。」

其實嚴玄亭沒說過。

但最近嚴久月心情郁郁,很有可能是因為楚慕。

我決心幫一幫她。

恰好當年沈桐文與沈漫漫之間的拉扯,也是從一門子虛烏有的親事開始的。

我覺得這方法不錯,可以用一用。

果然,楚慕步履一頓,僵在原地:「嚴夫人這是何意?」

我努力組織語言,委婉地暗示:「我覺得你和久月挺合適的,不如你來上門提親吧?」

好吧,我沒做過這種事,還是略微有些不太委婉。

楚慕徹底僵住,半晌才扔下一句「是我配不上丞相的妹妹」,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只好將這失敗的結果傳達給嚴玄亭,沒想到他卻問我:「絮絮叫他來府中做什麼?」

「……送藥。」

「藥?」

我眼睛一閉,開始說瞎話:「就是治癸水疼的藥,我先多備一些。」

嚴玄亭沉默了片刻,忽然勾勾唇角,手一路下滑,從我小衣下擺探進去,覆在小腹上。

從他手心傳來的溫熱令我臉頰微微發燙,心底又發癢。

我擰了擰身子,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好絮絮,聽說揉揉就不疼了,我先幫你試一試,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起來時,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著雨。

嚴玄亭一件件幫我穿好衣服,又取來梳子替我挽發。

我把步搖插穩,說:「我覺得你的身體在好轉。」

折騰了大半夜,竟然沒有咳嗽過,看起來體力還很好。

嚴玄亭頓了頓,笑起來,伸手來挽著我的胳膊,輕聲道:「嗯,夫人是我的良藥。」

下午,嚴玄亭不在家,府里忽然來了幾個媒人。

說是要為嚴久月選夫君,還帶來了厚厚一本花名冊。

我問嚴久月:「這是你哥哥的意思嗎?」

「不,是我的意思。」

她咬了咬嘴唇,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倨傲的神色,看上去像極了嚴玄亭:

「我并非嫁不出去,他既然瞧不上我,我又何必死纏爛打追著他?」

我也覺得。

她活潑大方,明艷可愛,還會賺錢。

娶不到她是楚慕的損失。

我決心為嚴久月選一門好親事,于是將那本花名冊從頭到尾,一頁頁細致地翻。

還沒翻到一半,嚴玄亭卻帶回一個消息——

他要去南州辦差了。

這場雨,淅淅瀝瀝下了十幾日。

雨沒停過,積水便越來越深。

京城尚且如此,南方一帶就更為嚴重。

南州城外的籍江堤壩再次決堤,江水灌進城內,民不聊生。

南州。

那是……我出生的地方。

我咬著嘴唇,心頭一片空茫茫的無措。

嚴玄亭忽然一把將我摟進懷里,將下巴擱在我發頂。

「絮絮,我得去一趟,徹查南州堤壩一事。」他聲音發沉肅穆,「那堤壩落成不過三十年,卻已經決堤了近十回,每逢大雨必然出事,定是當初建造時便偷工減料。」

「而且,三十年前負責籍江堤壩建造的,正是沈桐文的父親,還未封爵的老敬安王沈復。」

我微微掙開一些,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嚴玄亭低下頭,親了親我的唇角。

「絮絮,你是南州人,是不是?」

我同他說過,我是五年前南州水患后被賣進敬安王府的。

「不要怕,我替你做主。」

嚴玄亭的動作很快。

他收集證據,提出懷疑,在小皇帝的雷霆震怒下,請旨趕往南州。

臨行前一夜,我提出要和他一起去。

我說:「我可以保護你。」

「真的。」

「我沒有開玩笑。」

嚴玄亭搖搖頭,無奈地笑著,將我身上的被子蓋好:

「絮絮,我是帶著差事去的,會有人保護我,何況近來我身子已大有好轉,不會出事的。」

我還想再掙扎一下,他卻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我唇上。

「絮絮。」

好溫柔的聲音,在念我的名字。

燭光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搖出醉人的波光來。

「我把我的心放在你這里了。你得好好護著自己,護著我的心,好不好?」

7

大約一刻鐘后,我起身去倒了杯茶水。

再回頭時,嚴玄亭已經闔上眼睛,睡著了。

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色,是最近累極了留下的。

我小心翼翼地躺在床鋪最外側,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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