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冀:“……”
劉冀又一次被這人整無語了,無奈的說了一句,“行吧。”
最起碼抗戰紀念館距今時間近,總不至于還讓他們倆分不清年代。
倆人隨便吃了頓晚飯,找了家最近的旅館打算住一晚。
劉冀睡不著,躺在標間的其中一個床上問:“你今年過年在哪過的?回家了嗎?”
季敘看了他一眼,沒出聲。
劉冀沒等到回答也知道答案了——季敘今年過年又在外邊飄著了——他都能在季敘的臉上看見“你還有臉問”這五個字。
“你之前交的那個男朋友呢?”劉冀又說:“沒跟你一塊過?”
季敘黑著臉:“……分了。”
劉冀想了會兒說:“你這是打算把自己掰回來了,要交女朋友了?”
季敘白了他一眼,讓他滾。
其實季敘也不是天生就是彎的,上學的時候也交過女朋友,不過后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沒意思,干脆開始找男朋友。然后第一個男朋友就被這幾個缺德玩意拆穿了。再之后就自己一個人了。
這一個晚上季敘都沒睡好,劉冀睡得倒挺香。
因為這人睡覺打呼嚕,季敘差點兒一宿沒閉眼。
第二天一早,這人又恢復了往日里那副打不死的摸樣,出門買完早餐后放桌上說:“我昨天都忘了問你了,你昨天去廟里拜算了嗎?算命先生都跟你說什麼了?”
季敘趿拉著鞋走過去,“沒算。”
“為什麼?”
季敘說:“沒遇到算命的。”
不過昨天他遇到了個老和尚,人家跟他說他有債沒還完,前世因果未了,但是他不信。
吃完早飯季敘就拉著劉冀出了門,時間趕上周末,紀念館門口站了一群人,還有一群小學生穿著校服站在門口,像是來參加學校準備的活動。
季敘覺得胸口有點悶,卻說不出原因。好在紀念館后身就是醫院,十分鐘就能趕到。
倆人在門口站了十幾分鐘,進去后紀念館里卻十分安靜。跟書畫展存在的意義不同,紀念館里的墻上寫滿了血淋淋的事實和不容忽視的歷史。時間線從1930寫到1945,劉冀看一眼就覺得頭大,季敘卻一頭栽進了墻上的那堆文字里。
館里的東西不多,從這頭走到那頭一層樓的距離季敘卻花了將近半個小時,二樓的樓梯口邊放著一個銹跡斑斑變了顏色的九七式輕迫擊炮,看不出來是從那次的戰役中留下來的。路過時季敘的心臟突然停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看見上邊沾滿了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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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君千里,暮無歸期》季敘前來報到~~~
# 1936(民國二十五年)
第2章 望舒
民國二十五年的北平,春天來得格外晚,月歷牌早早翻過立春,天氣卻不回暖,仿佛是依舊處在深冬臘月,寒風飄雪,冷風過境,把北平城里的人和事都架在冰上烤。
往年元宵過后就能回暖的天氣一直進入三月都不暖和。
“季暮,季暮?”
旁邊的人叫了兩聲。
眼見著季暮不理,說話的人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皺眉道:“季敘——,你看什麼呢?”
“啊?”季暮慕然回神,看見兩三個人此時正盯著他看,緩了緩不急不慢地說:“奧,剛才電線桿子上有幾只鳥還挺好看的,有點兒看愣神了。”
“哪兒呢?哪兒呢?”另一人循著他剛才看的方向瞅過去。
“飛走了……”季暮說。
“你倒是心大,還有閑心看鳥。”先前懟他那人揶揄道:“你不是應該想想怎麼回家麼。
”
季暮側頭看過去,聽見他又說:“你三四個月前才剛趁著你爸不在家,跟著蔣校鬧了一場抗日示威游行,差點兒進去,把你媽嚇了個半死。這才消停了幾天,又把李教授懟了,還當著所有人的面說百無一用是書生,與其發表這個言論那個言論不如直接去戰場,還把學給退了,你也不怕回家被你爸打死。”
“就是,”有人接話道:“季伯母這幾天可不在家,你自己小心點兒。”
季暮聽不下去,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這里邊沒你們倆似的。”
他干的所有事都有這幾個人的參與,就是這幾個人比較雞賊,出事的時候跑得比狗都快。
說話的倆人看了他一眼,保持沉默。
季暮大手一揮,瀟灑道:“沒事,怕什麼啊,我媽不在家,我二叔二嬸不是還在家嘛,我小叔前幾天也留洋回來了,不然我媽怎麼可能把我和我爸單獨留在家。”
那倆人又是一陣無語。
半晌,往前走了一段路后,不知道是誰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你就作吧。”
季家這一日格外的喧鬧,若不是樹枝上隱隱約約能看見些許嫩綠,險些讓人以為這個年還沒過完。季東升前兩天去了外地,這一次從南京回來時還帶回來兩個人,一老一少,看上去像是父子。管家“周叔”幫他打開車門,跟在他身后,看著自家老爺引著那兩人進門,時不時回頭笑著交談幾句。
季東升剛進門沒一會兒,屁股還沒坐下,季家的老二季東旭和他夫人文茵就從外邊回來進了前廳。季東旭抬頭看見人,快步走上前道了句“大哥回來了”,續而又問:“這一次事情辦得可還順利?沒被人為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