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你有病吧,不打車給我打電話干什麼?!掛了。”
宋明遠摟著我,眉間染上一絲煩躁,立刻就要掐斷電話。
“——不要!你們不要過來!...救救我......”
猛然傳出的凄厲叫喊把我們都嚇得一僵。
窗外雷雨交加,顯得她的聲音好不可憐。
他安撫地看了我一眼,揉了揉眉心:“你什麼情況?”
方希雅呼吸急促:“我來給李總送文件,沒想到他帶人在樓下堵我,我現在躲在衛生間根本不敢出去......我求求你了宋哥,我真的好害怕......”
聽到這個名字,我和他同時呼吸一滯。
她口中的李總是公司的重點合作對象,也是市里出了名的地頭蛇,被他盯上,恐怕方希雅今天不會好過。
宋明遠攥緊手機,猛地站起來開始穿衣服。
“她一個女生,要是出了點什麼事,公司估計要背責任,我還是去看一趟。”
人命關天,要是我在這時候阻止,倒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了。
天光大亮時宋明遠才回來。
我望著他一臉的倦色,和嘴角的擦傷心疼不已。
他靠在沙發上向我抱怨:“老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難纏,哭得又吵人又丑,還非要讓我把她送回家。”
“我的耐心都要被她磨沒了,把她扔到小區門口就趕緊開車回來了,你也不心疼心疼我。”
......只是送到小區啊。
可我卻分明看到,他被打濕的領口處印上了一個模糊又曖昧的唇印。
3
那枚唇印格外顯眼,我真的很難忽視。
我失落的情緒很快被宋明遠捕捉。
他輕啄著唇哄我:“老婆,我發誓昨晚和她什麼都沒有發生,我這輩子心里只有你一個,是她突然在車上靠過來的。
”
我看著他在洗手間搓洗衣領骨節分明的手,心中的疑慮也隨著泡沫一點點消失殆盡。
第二天,宋明遠主動提出把方希雅辭退。
正逢公司業務拓展,我和他都忙得不可開交,這時如果再更換秘書,等于給他的工作增添了更多的負擔。
我有些擔憂,宋明遠的態度卻異常堅決。
他將她叫到辦公室,當著全公司的面宣布了這個消息。
理由大家自然心知肚明,場面一下子多了很多竊竊私語。
方希雅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她猛地抬起煞白的臉,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宋哥,你真的這麼狠心嗎?我是個在福利院長大的孤兒,全靠愛心資助才勉強讀完了大學,現在你如果開除我,我只能流落街頭了!”
“而且.....而且要不是因為送文件遇到那種事,昨晚我也根本不會給你打電話的,”她抽噎了一下,拉著他的袖子不放手。
“白天你不送,偏偏挑晚上?”,宋明遠甩開她的手冷笑,“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已經嚴重打擾到我和小瑜的生活了!”
“可是......”,她撅起嘴,眼睛滿是霧氣,“我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你了。”
“你他媽能不能有點羞恥心,我有老婆,結婚了,我根本不喜歡你,你到底要我說幾遍?”
他扶著額頭,臉色鐵青,是發怒的征兆。
見她毫無反應,宋明遠直接掏出手機,“和你講不通的話,我現在就叫警察來。”
方希雅后退一步,楚楚可憐的臉上閃過一絲決絕。
“好,那我走,你可別后悔!”
說完,她推開人群,捂著臉徑直沖了出去。
“呼,總算讓她滾蛋了,以后再沒人敢打擾咱倆了。
”
宋明遠松了口氣,正想過來拉我的手,然而他才剛向前一步,就看到有人慌張地沖進來。
“不好了,方希雅出事了!”
4
方希雅在公司樓下被車撞了。
她躺在地上,白色的襯裙被輪胎弄得一片泥濘,小腿的劃痕鮮血直流。
幾個同事攔下了肇事司機,又幫她喊了急救。
120趕來的時候,方希雅還在喊著宋明遠的名字。
他的身體僵了僵,然后轉身上了救護車。
護士不清楚我們的關系,柔聲安撫她:“別怕,你男朋友就在你旁邊呢。”
我正要開口,卻看到她用滿是血污的手緊緊地勾住了宋明遠的小拇指。
我盯著她的手,艱澀地說:“宋明遠——”
“搶救中禁止喧嘩!”,護士打斷我,又叮囑他,“病人現在情況非常不穩定,你要做的就是盡力穩定她的情緒。
方希雅的手指劃向他的掌心,整個人開始哆哆嗦嗦地發抖。
他沉著臉,極為復雜地看了我一眼,卻沒再掙開她的手。
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從他眼底看到一閃而過的......憐惜。
其實她的傷勢并不嚴重,那天幾近休克,只是因為驚恐之下導致的過度呼吸而已,不到一周就可以出院。
可宋明遠卻說想帶點東西去看看她。
我不明白,她已經離職,從今天起不再是我們的員工了,又是個有手有腳有護工的成年人,還有什麼可探望的呢。
對此,他解釋說車禍畢竟是在公司樓下發生的,萬一被路人揣測是我們苛待員工,影響到聲譽就麻煩了。
他坦蕩的眼神和為公司考慮的角度讓我啞口無言,可我又確實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發生變化。
出乎意料的是這之后,方希雅沒有再上門糾纏宋明遠過,他也完全沒有提起過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