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抗拒地往后退。

而他的手就那麼僵在半空，在原地安靜地看了一會兒，我聽見他嘆氣：「小雪，該上床睡覺了。」

我滿心不甘地瞪著他。

梁溫言似乎已經習慣對我來硬的，他甚至有些興奮。

他很享受馴服我的過程，可能是因為我以前太卑微，也太乖了。

他身上清淡的沐浴露香氣，霸道地涌入我的鼻翼，我心里的難過情緒一陣陣涌上來。

「梁溫言，你為什麼要折磨我？」

「我什麼都不要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放我？」

他抿唇不答，伸手將我塞進被窩里，側躺在我身邊兒，長臂將我撈入懷中。

他總有手段對付我，就像現在，他哪怕不再對我做什麼，光是那強大的壓迫感，就足以讓我不敢沖他叫囂了。

7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下的爭吵聲吵醒了我。

身邊兒的被窩早已經涼透，梁溫言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

我披了件外套走出去，就看見偌大的客廳里，我的舅舅跪在梁溫言的面前。

我望著那張熟悉的面孔，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

估計是被關了太久，太渴望見到親人了吧！

畢竟舅舅是把我養大的人。

在父母拋棄我的那段時間，是他收留了我。

舅舅也曾幫我出頭，教訓過周媛。

可梁溫言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誰動了他的心頭肉，他就絕不會叫誰好過。

我扶著木質欄桿，一步步走下樓。

我舅舅像見了救星似的沖向我，‘砰’一聲就跪在了我的面前。

「小雪，求你看在我養你一場的份上，讓梁總總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他哭著，看起來特別的無助。

他說：「小雪，我真的后悔了，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能不能忘……」

而我舅舅話都沒說完，就被梁溫言一腳給踹了出去。

梁溫言穿著锃亮的皮鞋，用了十足的力道，絲毫不顧及舅舅是我的長輩，一點兒情面都沒給我留。

其實以前梁溫言并不討厭我舅舅的。

他甚至會隔三岔五地給他錢，接濟他的生活。

可在舅舅找過周媛之后，一切就變味兒了。

梁溫言對他的針對惡毒又明顯。

他好像恨透了他。

我無法阻攔。

我想把舅舅扶起來。

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可梁溫言不讓。

他連這都不讓。

他像是怕我碰到什麼臟東西似的，一把將我拽過來，不由分說把我抱回房間。

我心里緊繃的弦在這一刻徹底斷裂，我像瘋了似的撲打梁溫言，聲嘶力竭地沖他喊：

「憑什麼？周媛有你護著，我就不能被人護著嗎？」

「我舅舅找過她又怎樣，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欠我一條命，你是幫兇，梁溫言，你是幫兇，我恨你。」

我怒火攻心，狠狠一口咬在梁溫言的手腕兒上。

他痛得皺眉，然而也只是冷靜地站著，漆黑的眼底盤旋著濃烈的傷痛，好像要溢出來似的。

他總是這樣，隱忍又克制，任由我發泄怒火。

這副遷就我的模樣，讓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無理取鬧的瘋子。

直到我拿起一塊陶瓷碎片，準備往手腕兒上割的時候，梁溫言終于沖了過來。

他聲音有些哽咽，他說：「小雪，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不鬧了？」

我紅著眼瞪他：「你給周媛打電話，讓她過來，我要她跪下來向我道歉。

」

被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在我面前的卑微下跪的樣子，我知道梁溫言一定不想看到。

8

其實上大學那會兒，我和周媛的關系并不糟糕。

她原本是不喜歡梁溫言的。

可她發現我喜歡梁溫言之后，她對梁溫言就熱情了許多。

對我的態度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是梁溫言的白月光。

而我只是梁溫言卑微的暗戀者。

周媛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就能把我斗得一敗涂地。

周媛來得很快，她穿著粉色的連衣裙，一頭波浪卷長發披在后背上，得意洋洋地望著我。

「小雪，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揪著不放？」

「能不能不要折磨溫言了？」

「看看你的樣子，你有多久沒照鏡子了？」

「你配得上他嗎？」

周媛進門就對著我一通數落，而我也不慣著她，我沖上去一把揪住周媛的頭發，惡狠狠地瞪著她：

「周媛，你就這點兒本事嗎？想上位，得叫梁溫言踹了我才行。」

「像個玩具一樣被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就這麼下賤？」

周媛被我的話刺激到了。

她尖叫著，望著窗邊打電話的梁溫言的背影，委屈撒嬌。

「梁溫言，她要把我打死了。」

「太討厭了！你為什麼不和她離婚啊？她根本配不上你。」

梁溫言聞聲，掛了電話走過來。

周媛趕緊推開我，躲在了他的身后

梁溫言將她從身后拉出來，對她說：

「跪下，說對不起。」

「不嘛！我憑什麼跪？關我什麼事兒？」

「快點。」

「……」

周媛很不情愿。

不過她似乎很聽梁溫言的話。

梁溫言要她跪，哪怕是哭著，她也乖乖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她低著頭向我道歉。

根本不是真心，只是做給梁溫言看的。

我就說嘛！

梁溫言那麼高姿態的一個人，怎麼會真的向我妥協，讓我踐踏他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