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并不知道爹娘的先祖就是殺死般夏一族的仇人,當般夏溪得知我認了爹娘做義父義母后,他就突然消失了,再出現時,已是三年后,也不再是我曾經認識的般夏溪。”
之后,就發生了那場洪災,導致周邊所有百姓全部搬離春盛山附近,春盛山也在不久之后沉入了水底。
“你恨他嗎?”謝書辭問道。
“不恨,我給爹娘報仇,是因為我要報答他們的恩情,但是我不恨他。”
謝書辭聽后,卻不禁有些感嘆,與其說是為了報仇留在春盛山,小狗子其實更像是找一個理由,讓自己留在春盛山,默默地陪同般夏溪渡過著幾千年前的光陰。
就像第一次問他時,他說報仇的對象是“水”,而不是般夏溪。
謝書辭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司空信,問道:“我的伏龍法器可以驅散瘴氣,讓他暫時維持正面人格,那可以把那些黑色海水變回原來的顏色嗎?”
在某些事情上,謝書辭就是這樣,他不想非要糾結一個誰對誰錯,那對他來說都不重要,因為都跟他沒有關系,他只是純粹地憑自己的心情來行動。
就好像,他知道先輩們對般夏一族做的事,大錯特錯,無法原諒,但他始終只是一個看客,無法代替般夏一族和原來世界里的“法律”去制裁他們,他能做的,就是做自己想做的、能做到的。
聞言,小狗子目光一滯,直直地朝謝書辭看了過去。
司空信擰著眉頭沉思片刻,搖頭說:“不清楚,伏龍法器的確可以驅趕瘴氣和壓制他身上的怨氣,但也僅僅是驅趕和壓制,至于是否能消除他心中的怨氣,我也不清楚。
”
謝書辭抿著唇線,低下頭來,“從仙人墓出來后,我聽楚聞風提起過,在墓中是般夏隱清除了……那些地陰鬼身上的煞氣,說不定找到他就有辦法了!”
司空信聽后卻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煞氣和怨氣有本質上的區別,更何況這里的海水已經經過了幾千年的堆積,不會那麼輕易地被消除。不過,反正我們來這里的目的就是要找到般夏隱,倒是可以試上一試。”
小狗子聽著兩人的對話,眼中帶著一些期許,低頭從腰間拔出那把打磨得非常尖銳的骨刀,放在石桌上。
“這是我全身上下最珍貴的東西,我把它送給你們,能請你們盡力讓這里的水變回原來的顏色嗎?”
小狗子眼神停在謝書辭臉上,神情十分真摯。
柳大壯聽后愕然道:“你這小子怎麼回事?你不是要向般夏溪報仇嗎?怎麼還想讓我們幫他呢。”
柳大壯這死腦筋,一點兒不解風情。
小狗子十分很有條理的人,聽柳大壯問起,便解釋道:“殺害我爹娘的人,是你們口中負面的般夏溪,如果能夠將負面的他消滅,我也算是為父母報了仇。”
柳大壯:“……”
他仔細一琢磨,居然感覺有點被說服了,這邏輯好像沒什麼毛病。
謝書辭看著桌上那把鋒利的骨刀,問道:“這玩意兒是人骨磨出來的?”
小狗子點頭:“撿的一些斷肢殘臂。”
“不要不要!你趕緊收起來,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盡力的。”
謝書辭忙搖頭,越看那慘白慘白的玩意兒,心里越是心慌,誰要把人類的骨頭帶在身上!謝書辭遲早都得被嚇死。
司空信道:“你先告訴我,般夏溪是怎麼殺死外來人的,還有,你為何不受這里瘴氣的影響。”
小狗子點頭,說:“這里起初并沒有瘴氣,或許我的身體已經適應了水底的環境,所以沒有受到影響。至于他怎麼殺死外來人,用水,你們現在還活著,只能證明他暫時不想對你們下手。”
謝書辭腦中靈光一現,坐直身體,驚道:“現在的般夏溪之所以不殺我們,有沒有可能是我們之前答應過他,要幫他向般夏隱解釋?”
司空信聽后怔了怔,“書辭兄說的有道理。”
“這麼說,在找到般夏隱之前我們都是安全的?”柳大壯道。
司空信搖頭道:“不一定,負面的般夏溪情緒并不穩定,誰也無法確定他會在什麼時候動手。兄臺,你對山中應該十分熟悉,先帶我們去看看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諸位要先隨我去一個地方。”
“何處?”
“家冢。”
稍坐片刻后,一行人向后山走去。
小狗子在前面拿著明珠帶路,謝書辭四人跟在后面,或許有小狗子這個“原住民”存在,幾人不再像之前那樣精神緊繃。
幽靜的山路上,幾人的出現像是在無言的山水墨畫中點綴了一點其他顏色。
不多時,四人隨小狗子來到后山下。
這里地勢比較低,黑色海水淹沒山腳,在明珠光線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慘淡。
五人站在一個山坡上,俯視下方被海水吞噬的土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在山坡下的土地里,密密麻麻挖了幾十個墳坑,有的墳坑里還放著這一副簡陋的空棺材,而那頭濃墨一般的海水已經淹沒了一部分墳坑。
“水位又上漲了。”小狗子喃喃道,語氣有幾分難以察覺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