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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狼為患》第146章

  晚上點的蠟燭再多,看這些東西多少也有點傷眼,寧倦不太樂意:“不多了,一會兒就能批完。”

  有過一次猜疑后,陸清則其實很難界定一些距離。

  是不想讓他看嗎?

  他琢磨了下,又懷疑是自己多想了,也沒說什麼,坐在一邊,托著腮看寧倦喝湯。

  寧倦邊喝甜湯,邊偷偷覷陸清則。

  俗話言,燈下看美人。

  陸清則無疑是個如雪似月的美人。

  衣袖落下去,露出的一截手腕瘦削雪白,視線上移,便能看到因剛沐浴完而有了幾分紅潤氣色的面頰,被披散著的烏發襯得臉龐仿佛會發光。

  和往日的虛弱蒼白不一樣,此刻他唇瓣水紅,眸光瀲滟,眼角一點淚痣,笑盈盈地望過來,顧盼神飛,令人難以移目。

  寧倦心跳加速,捏著瓷勺的指尖發白,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瞥開眸光,免得叫陸清則發現他眼里的炙灼。

  陸清則捻了捻還微微發潮的頭發,隨口閑聊:“小雪的傷養好了,方才我去鷹房看它,胖了許多,好在它捕獵的技巧沒消退多少,找個時間把它放歸了吧。”

  寧倦一頓:“老師不是很喜歡它嗎?”

  喜歡的話,為何不留下來?

  陸清則眨了眨眼:“便是喜歡,所以更不能鎖著它,否則強行留下,消磨了它的天性,豈不是悲劇一樁?”

  寧倦握著瓷碗的手一緊。

  若不是知曉陸清則于情愛一事上極為遲鈍,尚未發現他那些陰暗污濁的心思,他幾乎要以為,陸清則這番話是對他說的。

  他深深地看了眼陸清則:“讓它在京城待著,每日有人喂食,想要出去散心,也會有人帶著,與放歸的生活相比,也沒什麼不同,甚至不會再有危險,豈不是更好?”

  之前討論小雪時,小崽子不是主動說要放了小雪嗎?

  怎麼這會兒又忽然改了主意?

  陸清則微蹙了下眉。

  倆人相遇時,寧倦已經十一二歲,三觀性格都基本固定了,陸清則很難將一些不同于當下世俗的觀念教給寧倦。

  而且也不能真把封建社會的皇帝教成現代思維青年,否則寧倦只會死得更快。

  所以他猶豫半晌,沒有試圖爭辯:“除非它自愿留下吧,否則關在這里,總會枯萎的。”

  寧倦抿了抿唇,他贊同陸清則的絕大多數觀念。

  但或許是陸清則無意間說的這些話,精準地戳到了他的心思,他難得生出了幾分不贊同。

  老師是一株漂亮但脆弱,引無數人想要攀折的花,他們覬覦著想要折取,而他會打斷那些人的手,小心呵護,精心澆水。

  唯一的條件,便是留在他身邊。

  留在他身邊有什麼不好?

  外面那般危險,只會比在他身邊難過。

  心底膨脹的陰暗念頭翻涌不停,寧倦咽下最后一口綠豆湯,淺淺一笑:“老師再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好了。”

  陸清則沒得到個準確的答復,也有些納悶,看寧倦又埋首伏案,只能暫時按下心思,等著寧倦處理完最后一點奏本。

  處理完的時候已是深夜,寧倦去沐浴了一番,眼底熬得有些紅血絲。

  長順挑著燈,將兩人送到寢殿前,便迅速小碎步消失。

  陸清則眨了下眼,看出了一絲故意的成分。

  著急忙慌地跑什麼?

  等進了屋,他才發現不對勁,納悶地瞥了眼皇帝陛下:“你跟進來做什麼?”

  寧倦更無辜:“老師,這是我的寢殿。

  說得也是。

  陸清則方才等寧倦沐浴時喝了藥,現在已經困了,打了個小小的呵欠:“那你早點睡,明兒還要上朝。”

  說完,扭身就想離開。

  寧倦被他氣得簡直心梗,忍無可忍,一把撈住陸清則,咬牙切齒:“長順都提著燈走了,外頭黑漆漆的,你去哪兒?”

  陸清則這才曉得長順怎麼飛快就溜了,一時無言。

  寧倦抓著他的手腕,斂起眉眼,郁郁地看著陸清則:“就這麼不想和我睡嗎?”

  陸清則愣了一下,陡然感覺,這樣的寧倦和那一晚上有些像。

  那一晚寧倦并未給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卻讓他產生了幾分若有似無的危險感。

  這小崽子似乎不止是會撒嬌的小狗,還有著尖牙利爪,帶著鋒銳的攻擊性。

  出于潛意識的不安,便不太想和寧倦一起睡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態度,寧倦立刻松了手,落寞垂眼:“我就知道,老師果然還在怪我。”

  陸清則:“……”

  又來了!

  這小崽子演就算了,他怎麼就這麼吃這招?!

  陸清則欲言又止,最后也沒說出那番傷人的話,面無慈悲地道出另一個原因:“實話實說吧,跟你睡太熱了,晚上躺在一張床上,跟個小火爐似的。”

  寧倦:“……我讓人再加個冰盆。”

  入夏以來,他是第幾次被陸清則這麼嫌棄了?

  拉扯了一通,最終陸清則還是敗下陣來,不情不愿地多拿了個軟枕擱在兩人中間,當做楚河漢界,規定寧倦不準過界來燙到他,才愿意躺上龍床。

  寧倦憋悶得火都沒處發去。

  不知道多少人想爬龍床還爬不了,只有陸清則,想讓他上個龍床,都得哄著勸著騙著,還得小心被他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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