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意外總是比計劃來得要快。
秦紂前途大好,沒必要和我走獨木橋,我也無法為前途渺茫的愛情拋下唯一的家人。
現在他有了新的愛人,我也有了穩定的生活。
幼稚的報復一定只是心血來潮吧。
但……
還是有點生氣。
「阿姨,現在年輕人談戀愛都不喜歡讓家長知道……也說不定。」
繼母一愣:「阿紂最近經常拿手機,我問他他還說他的狗會打電話,我一聽就知道他和我說笑呢。」
「兒砸,你不會真瞞著媽談戀愛吧?」
繼母惆悵:「媽又不是棒打鴛鴦的人。」
話題莫名轉移,飯桌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秦紂身上,他終于顧不得指責我。
而是不爽地控訴:「我的狗真會打電話。」
我埋頭喝粥。
還狗會打電話,兩年了,找的借口都沒點長進。
渣男竟是他自己。
6
秦紂吃完飯接了個電話匆匆出門,老父親和繼母把我推出廚房,和和美美刷碗。
正好抽個煙。
我溜到陽臺,秦紂極力拒絕的秋褲闖入視線,上頭還沾著幾根貓毛。
是家附近的野貓來陽臺躲冷時蹭的。
我免不得回憶起以前的秦紂。
秦紂這人,不是體育生勝似體育生,精力充沛過頭,入學后便活躍在校園的每一個活動角落。
生生在散是滿天星的大學校園中刷出了不小的知名度。
帶活了不少冷門活動。
而我因為要攢學分,攢活動組織經驗,也活躍在每一個活動幕后。
所以即便比他大兩屆,我對這個名字也熟悉得很。
神奇的是,我們從沒有碰過面。
直到一場歌手大賽。
復賽時我心血來潮去了現場,學生會的小干事們擠在我身邊七嘴八舌說有個男生唱歌賊好聽,讓我一定要再留一會。
我的直覺莫名叫囂,不知從哪里來的惶惶一閃而逝——
后來我想,也許是直覺在提醒我即將邁入一段無法抵達終點的戀情吧。
果然,下一個是秦紂。
活力四射的大男孩又高又帥,一開嗓臺下的尖叫差點震破耳膜。
比賽幾乎沒有懸念,我也準備離開。
只是這時,音響卻突然滋啦一聲,伴奏斷了。
后臺慌忙檢查,觀眾也有些混亂,我抬頭,看到秦紂站在舞臺中央遠遠掃來一眼。
歌聲繼續。
清唱也依舊從容,穩穩踩在調上。
場下的慌亂喧囂反倒成了他的陪襯,他一個人便是整個夏日的獨奏。
說不清是什麼心情,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坐在鋼琴前。
為他伴奏。
秦紂又掃來一眼,這一次,卻進錯了一拍。
歌手大賽之后,秦紂清唱的視頻在學校各個微信群里傳得熱火朝天,只是不知為何多了一批說全靠我救場的評論。
小干事據理力爭:「本來會長就占很大的功勞,不然秦紂那大老粗扯著嗓子喊足 10 拍 E6 那得多難聽啊!」
我無語,但也不好責備他。
因此被秦紂攔住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來算賬的。
但人高馬大的學弟忽然紅了臉別開頭。
「學長,我我我的貓會后空翻,你想不想去看?」
瞧瞧。
秦紂找的借口從來都爛。
7
初一晚上,秦紂沒有回來。
繼母碎碎念說他這兩年忙著學業,還要接手家里的工作,一向忙得很。
又說自己太懦弱,離婚了害怕不能給他更好的前程,主動放棄了爭取撫養權。
看得出來繼母是有些愧疚的。
繼母和我爸一樣,親緣淡薄,又和我媽一樣,娘家早已斷了聯系。
因而初二我們都不用走親戚。
老父親干脆一拍板:「還做啥飯?去買被子順道吃大餐。」
繼母連連說干啥這麼浪費錢,臉上卻都是笑意。
我跟在兩人身后,吹著南方冬日的暖風,聽他們拌嘴,也笑了起來。
很長一段時間里,母親離世、外公家也和我們鬧翻、不久父親又生病,小小的家里總是沒個活氣。
后來上大學,老夏也恰好轉院到了當地的醫院。
他不想我成天呆在醫院,干脆給我錢讓我出去和同學玩。
我收了。
批發了玫瑰買了玩偶服,趁機賺點錢。
這個習慣一直持續下來,直到遇到秦紂。
那時我還沒決定和他在一起,但他不知從哪里知道了這件事,屁顛屁顛買了玩偶服的情侶裝,陪我在大雪下兜售浪漫。
去北方念書的第二年,我終于愛上了雪。
「小緋,你看,那玩偶不是你大學的時候兼職那樣式的嗎?」
老父親興奮回頭叫我,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笨重的棕熊玩偶在賣玫瑰。
也看到了正在買玫瑰的秦紂,和他身邊戴著口罩的男生。
男生扯了扯秦紂的袖子,秦紂便側頭跟他說話。
順手將玫瑰遞給他,俯身拉開他的口罩,笑著挑弄男生尖尖的下巴。
男生的臉也進入視線……兩年前,有過一面之緣。
我慌忙收回視線,機械地拉了拉老夏的胳膊,指向相反的方向:「那邊有燈光秀,好像要開始了,要去看看嗎?」
「噫!!那得快點!」
老父親拉著繼母匆匆趕過去,我在原地站了一會,終究沒回頭。
不想看他們的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