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月光》第9章

方舒嘴唇顫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三年前司悅出車禍以后,你暗示我是陳河想要傷害她,但陳河當時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的行蹤,只會是你打電話叫司悅過來接我的。”

“想到這點便不難查出真相了,但我還需要利用你和你家來對付陳河,又擔心司悅的安危,便順水推舟默許了她出國。”

“我本打算扳倒陳河后再和你算賬的,但你不該又起了害她的心思。我才將她放出去,你便迫不及待地動手了。如此不知悔改,我自然不必再給你留情面。”

“如今眾目睽睽,皆見證了你的惡毒,但我終究還是給了你想要的婚禮,也不算對不起你。”

“你家的好處我不會少,但你本人必須付出代價,連同三年前那場人為的車禍,我會一并追責。”

陳澤野語聲很輕,并沒經由遠處的麥克風傳播,站在臺側的我卻聽得一清二楚。

心臟急速跳動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沖進了頭頂,令我一陣陣眩暈。

臺上忽然傳來巨響,是方舒推倒了香檳塔,酒杯炸開一地,伴隨著她歇斯底里的哭喊,“陳澤野,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方舒,我從來都是個狠心的人,你不該愛我,更不該惹我。”

“對,你這種人根本不配被愛!就像你口口聲聲說為了司悅,不也照樣用她做誘餌來引我出手嗎?”

“所以我也會把自己交由她處置,她留或走,我不再強求。”

陳澤野淡聲說完,像是用盡了最后的力氣,轉身向我走來,臉色已幾近蒼白。

而他身后的方舒卻忽然俯身,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尖銳的玻璃碎片,徑直刺向他脖頸。

來不及驚呼,我已經本能地沖了過去,一把握住了那塊玻璃,手掌幾乎被扎透,撕裂般劇痛。

我咬著牙推開方舒,看著恰好趕到的警察將還在咒罵的她制服后帶走。

陳澤野則驚慌地把我抱在懷里,一邊摘下領帶給我包扎,一邊關切詢問:“月月,你疼不疼?”

我扯扯唇,“你好像最舍不得我疼,那你怎麼舍得放我離開的?”

“因為我當時還無法與陳河抗衡,更不敢用你去賭。”

“那天我在醫院說的話都是真的,這些年我也偷偷關注著你在國外的情況,包括我們失去的那個孩子。”

“我嘔的那一口血是傷心,是自責,是悔恨。我痛著你的痛,可必須裝作不知又讓我更痛。”

“但我仍覺得慶幸,因為你回來了,該滿足的,我卻又貪心地生出更多祈求。”

“月月,能不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或許能在未來的某一天,重新擁有屬于我們的寶寶。”

一波又一波巨大的沖擊讓我頭腦發懵,遲滯地轉動著,直到抵達醫院處理了傷口,感受到陳澤野小心又珍視的觸碰,我才猛然回神。

忽然就軟了心,輕輕點了下頭。

戲劇般的相識,意外的相愛,陰差陽錯的分別,僥幸的重逢……我與陳澤野之間的一切,唯有宿命可以解釋。

既然如此,我便認命,遵從內心,此生囿于并忠于愛情。

出了醫院后,陳澤野帶我去療養院見了母親。

當年我偷跑出國后,她為了攔住暴怒的陳河,頭部受了重傷,如今已有些老年癡呆,連我都認不出了,但被照顧得還是很不錯。

而陳河也在陳澤野和方家強強聯合的打壓下一再落敗,于婚禮前夜猝然中風,現在還在ICU里,兇多吉少。

過往如霧隨風逝去,月色終于翻過群山荒野,一點點照亮了回家的路。

而我,正牽起陳澤野的手,再也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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