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確實是很快很快的心跳。
“別、別鬧!”白阮匆匆抽回手,陣馬上就畫完了,他站得這麼高也不敢用力掙,只能硬著頭皮任由郎靖風用兩條鋼筋似的手臂緊緊箍著自己。
片刻后,把臉埋在白阮胸口附近的郎靖風輕輕笑了一聲,問:“白老師,你也害怕了?心跳都變快了。”
白阮沒好氣兒道:“讓你傳染的。”
“這也能傳染?”郎靖風用臉蹭了蹭白阮雪白的襯衫,低聲問,“那我喜歡你能傳染嗎?”
“……說什麼呢,你作業寫多少了?”白阮一陣心悸,卻又不敢深想,很欠日地提議道,“不然……你下樓去我辦公室寫作業?”
郎靖風無奈又縱容地答道:“寫差不多了,兩節晚自習我可一點兒沒閑著。”
話題成功岔開,白阮不吭聲了。
除了倒立鬼以頭懟地的咚咚聲之外,靜悄悄的走廊中只有兩人重疊的激烈心跳,噗通、噗通,強力地振動著耳膜……狼和兔子的聽覺都極敏銳,兩人能清楚聽見對方心跳加速的聲音,也知道對方能聽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而這不啻于一種曖昧的折磨。
一個往生陣畫完,兩人面頰都有些紅熱的跡象,好在周圍太黑,什麼也看不出來。
白阮拍拍手上的粉筆灰,將八張清凈符貼在陣法的八個方位作為媒介,隨即撥開郎靖風一直環在腰間的狼爪子,從椅子上一躍而下,道:“我把它引到陣中間,你把桌子往后拖拖。”
作者有話要說: 鬼:腦闊疼,腦闊疼。
白軟軟:頭墊要嗎?
第四十一章 其實我特別壞,我裝不下去了。
倒立鬼受張濤的設定限制, 只能出沒在三樓, 故而一直在東西兩側樓梯之間跳來跳去。
白阮一下地, 立即便成為了倒立鬼的第一仇恨目標,咚咚的磕頭聲迅速向他逼來。
白阮站在陣眼正中央, 眼神堅毅,臨危不懼,雄兔風范滿滿。
五秒鐘后, 倒立鬼跳至面前,白阮飛快后撤一步。眼見地面毫無異狀,倒立鬼不疑有詐, 直挺挺地跳到一秒鐘前白阮站的位置,一雙朝天的腳底正正對準陣眼。
陣中的八張清凈符捕捉到陰氣, 一瞬間, 往生陣自動激活。
——組成往生陣的粉筆線條道道亮起, 色調柔和潔凈得如同陰云邊沿漏下的天光,道道細而筆直的銀芒在這厲鬼周身圍起一圈柔光的牢籠, 倒立鬼驚覺不妙, 可無論如何翻騰掙扎都無法離開那光牢半步。
“起陣!”白阮低喝一聲,頃刻間周身妖氣暴漲, 綿密柔和的妖氣水流般兇狂地涌入陣中。他的額發被妖氣鼓動的風盡數向后掠起, 露出光潔的額頭, 那平日溫軟隨和的氣質仿佛也隨之被吹拂開來,露出了內里英氣可靠的一面。
雖說還背負著大筆妖力“貸款”,但白阮的妖氣天生就適合用來凈化與治療, 在超度陰魂時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往生陣中的倒立鬼毫無還手之力,在進行過一番短暫且無謂的掙扎后便尖嘯著被陣中銀光吞沒殆盡。
陰魂已輪回往生,陣法也立刻沉寂下來,八張報廢的清凈符飄在地上,被白阮摸黑撿起來揣好。
“行了,”白阮把被風吹得向后背起的額發向前壓了壓,扭頭輕聲道,“我們把桌椅送回……”
話沒說完,白阮聲音一滯。
——樓下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聽起來是兩個人,正分別從教學樓東西側的兩個樓梯從一樓往二樓上。
保安?郎靖風用口型確認道。
白阮在黑暗中大力點頭,將剛剛搬起的椅子輕輕放在地上。
這個距離白阮和郎靖風能聽見兩個保安的腳步聲,但兩個保安應該聽不到白阮剛才的說話聲。
白阮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十一點整。
這個時間,一個高二班主任和一個高二學生搬了一套桌椅放在高三年組的走廊,無聲地待在一片黑暗中……這簡直怎麼看怎麼可疑,白阮猶豫片刻,完全編不出需要這麼做的正當理由,雖說保安認識他,就算編不出理由也不至于把他們扭送到公安局,但白阮也還是想盡量避免這種被人盤問卻又無從解釋的尷尬情況。
進去?郎靖風擺口型,指指距兩人幾步之遙的雜物間。
白阮對雜物間有點陰影,眉毛一擰,心想不然干脆捂著臉直接沖下樓,反正保安根本追不上他們,便聽郎靖風用極輕的氣聲道了句:“我要喊了,某老師三更半夜和學生約會。”
白阮眼睛瞪得溜圓,氣聲回復道:“你敢。”
郎靖風把分貝調高了一點點:“敢。”
白阮一驚,郎靖風又調回氣聲,假意威脅道:“我還敢在他們面前親你——”
白阮臉上紅熱更甚,氣聲道:“我變原形。”
郎靖風原形畢露:“敢變原形我就摸你后背一百下,讓你假孕。”
白阮被噎得半個字都擠不出來:“……”
這時,兩個保安的腳步聲已在二樓走廊中間匯合,并雙雙折返朝三樓過來了。
郎靖風吸足一口氣,似乎準備要喊,白阮急忙按住他嘴,郎靖風捉住白阮手腕,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