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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堂入室》第393章

  宋積云輕聲地笑,道:“那你還跟我說來淘寶?只怕你看中的東西立刻就能漲價。你與其淘寶,還不如約畫呢!”

  元允中不語,朝她眨了眨眼睛。

  宋積云心怦怦亂跳,覺得就這樣陪著他漫無目地逛逛也很好。

  元允中卻在掛滿著各式各樣畫作的多寶格間指了其中一幅羅漢圖道:“你覺得這幅畫畫得怎麼樣?”

  宋積云父親和外祖父都是最擅長畫羅漢圖的,她對羅漢圖很熟悉。

  這幅羅漢圖不管是從畫工和布局都普通,但元允中在這麼多的畫作中指了這一幅,還打著為他們家窯廠買圖樣的旗號,她少不得要仔細瞧瞧。

  “畫的是歡喜羅漢,”她一面打量,一面沉吟道,“線條細密,筆峰銳利,羅漢僧袍濃淡相宜,上不留天,下不留地,構圖也算可以。只是歡喜羅漢既然被稱為‘歡喜羅漢’,就是因為他笑口常開,有著‘心覺佛在,即感快樂’之悟。這幅畫里的歡喜羅漢卻目光無神,神色拘謹,稱不上佳作。”

  這畫當然不止這一點點缺憾,但她也不必一點面子也不留給畫者。

  誰知道這畫畫的人是誰呢?

  她只需要表達自己的不喜歡就行了。

  元允中贊同般“嗯”了一聲,走了幾步,又指了其中一幅梅蘭竹三友圖,道:“這幅呢?你覺得如何?”

  那就更不行了。

  宋積云道:“畫功很好,歲寒三友講究的就是個凌霜傲然的氣質,這畫少了些許的精神。”

  元允中頷首,又指了幾幅畫。

  宋積云一一有所保留地點評了幾句。

  能入眼的幾乎沒有。

  宋積云有點理解元允中那句“救濟”的意思了。

  這些書畫者可能學問不錯,但畫畫,還差了點意思。而被元允中指給她看的字那就更加慘不忍睹了——全是館閣體,嚴謹端正,或大氣或爽朗,作為科舉御用字體那是一個比一個寫得好,可作為瓷器的圖樣,卻少了趣味性。

  她甚至對元允中道:“你那麼小就能金榜題名,字肯定也寫得很好。我們與其買別人的字,還不如請你寫呢!”

  至少他的瘦金體她就親眼見過,筆鋒遒勁,硬爽嶙峋,細瘦挺拔,很有功底。

  畫個花鳥,題個跋,放在壓手杯上,端莊沉穩又不失大氣雍正,非常的漂亮。

  元允中不置可否。

  那掌柜就滿頭大汗的陪著個三旬左右的男子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男子遠遠地就朝著元允中拱手:“哎喲,小元公子過來怎麼也不讓仆從提前說一聲,我也好提前準備些上好的佳作供您挑選。快,快,快,請了小元公子去雅間用茶。”

  元允中笑看了宋積云一眼。

  宋積云低了頭笑。

  是她著相了。

  就算是救濟,這個店能開這麼長的時候,東家還是個落第的舉人,就算不管畫,肯定也懂字,有一定的鑒賞水平,加之這里又是一條成熟的商業街,哪有那麼多的漏可撿?

  她跟著元允中進了雅間,這才知道那中年男子不僅是這間書軒現在的東家,而且還是那位落第舉人的孫子。

  元允中笑道:“我外祖父年輕的時候就有人在這里賣畫了,你想什麼呢?”

  宋積云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在書軒里挑了七、八幅畫。

  元允中還特別言明,要買斷這些畫作,以后不管用于什麼作用,畫者都不得追究。

  書軒的東家根本沒有多想,還道:“能被小元公子看中,那是他們的福氣。我跟他們一說,他們肯定都會覺得很榮幸的。”

  那掌柜還怕元允中不懂似的,解釋道:“您要是愿意讓別人知道您買了他們的畫,他們的畫以后就能賣出高價了,他們有什麼不愿意的?”

  元允中爽快答應了。

  以宋積云對他的了解,他并不是個高調的人,她悄聲問他:“如果不方便,大可不必做這交易。”

  元允中坦然地道:“沒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

  宋積云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

  元允中多半還真的存了心思要給她弄一本瓷譜,以后還會幫她約畫。

  這放在前世可能沒什麼,可她在這個朝代生活得越久,越能感受那種“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書人為何寫本傳記都不愿意署名的清高了。

  她緊緊地握住了元允中的手。

  元允中卻把那些畫作攤在她的面前,語帶幾分喜悅地道:“這其中有一幅畫是錢塘李安的畫,他是上一屆浙江解元,呼聲最高的狀元人選。”

  宋積云望著他笑。

  眼眸波光粼粼。

  元允中目光微凝。

  “公子,”馬車的簾子卻撩開,王華道,“我查到那個危杰是誰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危杰是誰?”宋積云和元允中齊齊問道。

  王華摸著腦袋道:“是山東布政使危大人家的長公子。”

  元允中愣了一會兒,道:“他與我們家有什麼關系?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王華道:“那危夫人的父親和鏡湖先生是舊識,危夫人和夫人從小就認識。危夫人的父親在京中做官時,兩家常來常往,關系密切。

后來危夫人父親病逝,危夫人隨母歸鄉,鏡湖先生又被貶官,兩人漸漸沒了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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