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沫伸手拿起盒子，同兩人都道了謝，腰間有只手作亂，她忙伸手按住，偏頭對上喬肅熾熱的目光。

　　喬肅聲音嘶啞，“葫蘆瓶？”

　　黎沫沒多做解釋，拍拍他的手道：“回家再說”

　　吃飯吃到一半，黎沫才想起來問胡楓，“師兄，你上次說有事讓我幫忙，什麼事？”

　　胡楓給她夾菜，被喬肅隔空奪去塞進了自己嘴里，幾次之后，胡楓放棄。

　　放下公筷，他沉沉的瞥一眼喬肅，然后把目光轉向黎沫，恢復溫和。

　　“十月底的時候，美院和云城大學有個聯合的主題活動，我想請你當評委”

　　黎沫有些為難，“這個要露臉吧，師兄，不是我不幫你，你也知道，外公不讓我在公開場合以「畫家黎沫」的名義露臉”

　　胡楓揉著太陽穴道：“這個我知道，只是學院里有兩個老教授，很欣賞你，知道我們認識，給我下了死命令，非讓我來勸勸你”

　　說罷，又頗為遺憾道：“沫沫，其實對畫家而言，適當的曝光一下是有好處的，你再跟師父聊聊？”

　　黎沫喝了口果汁，不想這時候掃他的興，笑道：“我盡量”

　　喬肅聽著兩人的對話，神情一閃而過的高深莫測，腦中忽起的一個念頭，讓他不自覺的蹙眉。

　　老爺子不讓沫沫露臉？

　　為什麼......

　　中途，黎沫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碰到了方葉心。

　　方葉心吃飯的時候一直在悶頭喝酒，沒醉，臉上卻有些緋紅，黎沫見她身子有些晃，伸手扶了她一下。

　　“你沒事吧”

　　方葉心拍了拍腦門，唇角擠出一抹笑，“沒事，方便跟你聊聊嗎？”

　　黎沫沒拒絕，扶著她走到通風的位置，店員都認識黎沫，知道她是喬醫生女朋友，老板的朋友，甚有眼色的給她們搬了椅子。

　　方葉心看著黎沫這張精致惑人的臉，幽幽嘆了口氣，直言不諱道：

　　“見到你之前，我覺得自己還有希望，見到你之后，我覺得自己的希望渺茫，知道你結婚了，我又開始燃起希望，可是”

　　她頓了一下，聲音有些萎靡和挫敗。

　　“就算你結婚了，他的目光還是在你身上，明明我離他最近，他卻連個眼神都沒給我，黎沫，我很嫉妒你”

　　黎沫終于聽明白了，“你說的他，是師兄？你喜歡師兄？”

　　方葉心臉上帶著落寞，苦笑道：“是啊，我喜歡他，可他心里已經被你盛滿了，沒有我的位子”

　　黎沫笑容溫和，“你可能誤會了，我在師兄心里，只是妹妹”

　　方葉心驚訝，偏頭看向黎沫，對上她澄凈無辜的眸子，突然意識到什麼。

　　所以，胡楓沒告訴黎沫他喜歡她？

　　呵，也是，胡楓那樣溫吞的性子，向來不會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情意。但是，他能默默守著黎沫這麼多年，該是愛慘了她吧。

　　簡單收拾好情緒，方葉心笑道：“那可能是我誤會了，我以為他費心費力給你找葫蘆瓶，是因為喜歡你”

　　說完，話題一轉，“你和胡楓一起長大，你覺得，如果我追他，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黎沫征愣，她沒想到方葉心會問的如此直接，追上師兄的概率......

　　嗯，師兄說過，他心里有個人，她剛才還以為那人是眼前這個，不過聽方葉心的意思，好像不是。

　　黎沫斟酌了一下，溫聲道：“如果你真的喜歡他，不用管多大的概率，去追便是，至于結果，盡力就是，不留遺憾就好”

　　方葉心有些觸動，下意識道：“胡楓這麼好，你真的一點不喜歡他嗎？”

　　黎沫揚唇，舉著手上的戒指給她看，笑容甜膩。

　　“師兄是好，但對我而言，他是哥哥，我愛的是送我這枚戒指的男人，他已經用戒指牢牢套住了我，一心不可二用，所以，我祝福你”

　　方葉心看著黎沫臉上明艷的笑容，心底那抹微弱的敵意蕩然無存。

　　她其實，早就見過黎沫的這張臉，在胡楓的畫室里，胡楓畫了很多，捫心自問，她是羨慕的，也是嫉妒的，甚至，她恨過黎沫。

　　但今天見到了真人，她似乎能理解胡楓為什麼會對黎沫惦記這麼多年。

　　不可否認，跟黎沫聊天很舒服，她臉上真心甜膩的笑，似能驅逐陰霾。

　　其實，方葉心很清楚，她沒有理由更沒有資格恨黎沫。

　　畢竟，胡楓喜歡黎沫，跟黎沫無關，她喜歡胡楓，跟胡楓無關。

　　所以，她和胡楓其實是同一類人，都是一廂情愿，與旁人無關。

　　.........

　　包間里，喬肅舉著酒杯朝胡楓示意。

　　“咖啡廳的事，謝謝”

　　胡楓看著他手上泛著光影的戒指，只覺刺目，他下午還有事，不能喝酒，端著茶回了一下，神色難辨道：

　　“用不著，我和沫沫之間，從來不說謝謝”

　　喬肅喝了杯酒，又端起黎沫喝了一半的果汁喝了，姿態懶散的往后仰了仰身子，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旁邊精致的盒子。

　　“你給她盒子的時候，她不是說了謝謝？”

　　胡楓：“......”

　　這人真是討厭啊！哪壺不開提哪壺！

　　兩人之間沒什麼可聊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幾句閑話。

　　良久，喬肅點了根煙，睨了眼胡楓，目光滿是高深，似不經意道：

　　“你跟沫沫認識這麼多年，可曾聽老爺子提起過沫沫的生父？”

　　胡楓一愣，蹙眉道：“你怎麼突然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