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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庭春晚》第26章

  掌柜的頓時笑起來,“不愧是讀書人。”

  人家酒樓是誠心實意想要和蘇落合作,并沒覺得他們這要求過分,恰恰相反,掌柜的有點欣賞蘇落的細致,更欣賞這位讀書人的周到,做生意就該這樣把問題擺在明面上,有一說一。

  雙方達成一致,也沒多耽誤,彼此簽了字就一起去了府衙。

  春溪鎮隸屬真定縣衙,掌柜的時常來真定辦事,在縣衙有熟人,蓋個章不過是眨眼功夫就完成的事。

  契約一式兩份,一切敲定,蘇落拿著那張薄薄的紙,心潮澎湃。

  “明兒一早,按照約定,我做出兩桶的量,你們派人來拿。”

  “好,咱們合作愉快。”掌柜的看蘇落,那目光和看自己的子女差不多,帶了幾分慈愛,“好好干,小伙子。”

  從真定回到春溪鎮已經是暮色時分,今兒一天,蘇落的情緒遭過大起大落,簫譽知道她需要獨處,沒多糾纏,兩人在門口道別。

  蘇子慕還在張小川家玩,聲音隱隱約約傳到這邊院子里來,蘇落能聽見小孩兒的笑聲,笑的是真開心,發自內心的開心。

  春杏在院子里搓洗下水,見她進來,連忙起身,“平安來找你呢,說是蕭大哥要請你吃飯,我說你去了云祥酒樓,他找到你沒?”

  蘇落在外面,強繃著神經,逼著自己樂呵逼著自己從容逼著自己正常。

  可回了家,她那根繃著的弦就斷了。

  “找到了,蕭大哥和我一起與云祥酒樓定了契約。從明兒起,咱們往酒樓送鹵下水,折騰一天,我乏了,先回屋躺會兒,你先忙著。”

  春杏一聽已經定了契約,那就意味著,以后每日都要至少多賣出兩桶的量。

頓時喜上眉梢,暮靄昏暗,她在喜氣洋洋里沒察覺蘇落眼角眉梢的那縷悲痛。

第21章 轉變

  和衣躺在床榻上,蘇落將被子蒙到頭上。

  光線徹底昏暗下來那一瞬,她兜了一天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人縮在被子里,抱成一團。

  “爹爹,娘......”

  父母過世五年,蘇落從來沒有哪一次像今日這樣思念。

  甚至念出這幾個字,都心如刀絞。

  春杏在外面搓洗下水的聲音還很明顯,蘇落不敢哭出聲,牙齒咬著被套,她低低的哭。

  去鎮寧侯府五年,她討好所有人,整日笑臉相迎。哪怕是爹娘的祭日,她怕鎮寧侯府的人不高興,也不敢太如何,可今兒的那些話,就那麼猝不及防又粗暴直接的劈頭蓋臉砸向她。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

  蘇落覺得自己像個上躥下跳的小丑。

  從進鎮寧侯府那一刻,只有十歲的她就記住了自己的身份,她是陳珩的未婚妻,她為了這個身份,用盡全部力量去做一個合格的未婚妻......

  蘇落覺得憤怒又覺得委屈。

  哪怕是單純的她努力了五年陳珩心里依舊沒有她,她都沒有這麼委屈。

  沒有就沒有,她努力了也得不到的,她放棄就是。

  可她這五年的努力......是往爹娘在天之靈的心口捅刀子吧。

  “是女兒不孝,讓弟弟委屈,也讓爹娘在天之靈也不能安息。”

  蘇落一把將頭上的被子掀開,發狠的抹了一把眼淚,力氣用的大,眼尾都讓她擦紅了。

  哭什麼。

  無能才哭。

  她在這里哭,有的是人在笑。

  憑什麼她要哭。

  斷線了的淚珠子被發狠的抹掉,蘇落起身,將揉亂的被子疊整齊,舀了一瓢水擰了帕子,擦了一把臉。

  春寒料峭,水缸里的水激的人頭皮發麻。

  那股寒勁兒讓蘇落徹底頭腦清醒過來。

  不論今兒那人說的是真是假。不論鎮寧侯府有沒有對不起她爹娘。現如今她沒有本事和鎮寧侯府相抗衡更無法給爹爹一份榮耀。

  她得好好努力,或許,有一天她就有這個本事了呢。

  春杏端著用灰面搓洗的一小盆大腸進來,晚上燈光昏暗,她沒從蘇落臉上看出什麼不對,聲音帶著盈盈喜氣,“剛剛我算了算,每天給云祥酒樓送兩桶,再加上咱們自己賣的,這一天至少就得三桶的量,就怕屠戶那邊不能固定每天有那麼多下水賣給咱們。”

  蘇落將帕子掛好,“明天我去真定一趟,看能不能從那邊的屠戶手里定一下下水,能定到的,咱們都收了。”

  春杏一瞬間愣住,“真定?可真定和春溪鎮離得這麼遠,每天來回收下水那得用多少時間。”

  蘇落回來的路上就想好了,“明天去買輛騾子車吧,咱們家里做買賣的,有個車總要方便點,自己駕騾子車過去的話,來回也就一個時辰,快。”

  春杏眨眨眼,總覺得她家小姐好像不太對勁,“就算是騾子車快,咱們也不能把真定的下水都收了吧,咱們要不了那麼多啊。”

  正說話,外面響起蘇子慕的聲音。

  “大哥,大哥!”

  小孩兒聲音叫的急,蘇落和春杏連忙奔出去。

  “怎麼了?”蘇落跨出門檻朝蘇子慕看過去。

  蘇子慕喘著大粗氣,臉上帶著驚恐,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月色下泛著不安,“我看見陳珩了,就在巷子口。”

  春杏頓時吸了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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