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棠心里大驚，低頭再次偷眼看那女子。

　　這個四喜，分明是上回賄賂柳如滟十萬兩銀子的秦夫人。

　　秦常宜為何要用妓女冒充夫人？

　　還要送十萬兩？

　　如棠愣愣的，直到四喜離開，孫明媚推她，她才回過神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常夫人上門

　　鋪子還是窗明凈幾，雅致清麗，但如棠眼中有揮不去的陰霾和疑問。

　　如棠問掌柜：“方才那個四喜是哪個樓的姑娘？”

　　掌柜笑道：“那是紅袖閣的姑娘。”

　　紅袖閣，這名字也很熟悉，如棠仔細想著哪里聽過。

　　哦，似乎是柳侯爺從前最喜歡混的地方。

　　這個四喜居然不是秦夫人，而是秦常宜從妓院弄來的。

　　秦常宜要做什麼？

　　那掌柜又笑道：“這四喜不知哪里發了財，即將贖身回老家，也算是姐兒們最好的結局了。”

　　如棠：秦常宜給的。

　　兩人正要離開，湊巧的是常夫人來了。

　　她肩披淺紫色紗衫，身著紫團花的朱色長裙，發髻如云，斜簪一朵紫紅大麗菊，富貴妖嬈。

　　孫明媚哼了聲要離開。

　　常夫人笑道：“這不是孝順的孫姑娘嗎？孫夫人還在病榻上，孫姑娘就來逛胭脂鋪子，真是孝順得很呀？”

　　孫明媚氣得臉色漲紅：“關你什麼事？”

　　如棠笑道：“常夫人都能寡居打扮，我們姑娘出來換換心情有何不可？”

　　常夫人大怒：“一個丫鬟也敢頂嘴？”

　　如棠道：“奴婢是太后和岐王賜給姑娘的，太后和岐王擔心姑娘遇上不講理的，讓奴婢護著姑娘。”

　　有本事找太后和岐王。

　　料你也沒這膽子。

　　常夫人臉色嫣紅，粉色的胭脂帶著清香，她掏出一個翠玉瓶子道：“這胭脂也不過如此。”

　　這胭脂是孫大學士給的。

　　孫明媚氣得發抖道：“你從何而得的？”

　　常夫人得意笑道：“我若想要，什麼不能得。”

　　就是孫府主母也不是什麼稀罕的。

　　如棠笑道：“昨日聽岐王說，總數少了一瓶，似乎有偷兒偷了，這倒要請岐王好好查查。”

　　常夫人不說話了，她也知道自己經不起查。

　　分道揚鑣。

　　丫鬟問道：“夫人不怕孫姑娘知道嗎？”

　　常夫人冷冷笑道：“知道又如何？捉奸見雙，她一個女孩子，有證據嗎？她哥哥的前程還要嗎？她自己還嫁人嗎？”

　　丫鬟笑道：“夫人說得是。”

　　常夫人拿了胭脂補妝：“她算什麼東西，不過仗著太后喜歡罷了。”

　　丫鬟奉承道：“這胭脂是好，細膩容易暈開，也上色。”

　　常夫人舉了紫金鑲琺瑯山水文飾小靶鏡左右照著，對自己容貌很滿意：“走吧。”

　　馬車上，孫明媚大罵：“狗男女，這可是母親的東西。”

　　如棠拍了拍孫明媚：“若不是咱們發現得早，你母親的位置都是她的。”

　　“我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除非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孫明媚握緊拳頭道，“楠竹，幫幫我，你說什麼我都聽。”

　　若不是楠竹發現，自己還蒙在鼓里。

　　如棠笑道：“夫人有姑娘這種女兒，真是有福氣。”

　　孫明媚咬牙道：“姑娘教我，應該怎麼做？”

　　“還和從前一樣，父慈女孝就好。”如棠道，“姑娘靜觀其變。”

　　回府后，孫大學士下朝來看孫夫人。

　　如棠泡了茶水，依舊是手抖了抖，一些粉末不著痕跡進了茶里。

　　孫明媚恭恭敬敬：“母親若是醒來，女兒再請父親。”

　　孫大學士很滿意地喝茶：“怪不得太后喜歡你，果然賢惠孝順。”

　　孫明媚為孫大學士倒茶：“父親過獎了。”

　　連續幾日，孫大學士都過來，每次如棠都精心給他獻茶。

　　這日休沐，春光明媚。

　　孫大學士坐在陽光中志得意滿，女兒將來是王妃，兒子中進士，等夫人死后再了娶高首輔的妹妹，再生幾個大胖兒子，自己仕途坦蕩，將來成就未必在高首輔之下，孫家的興旺全在自己身上了。

　　溫和的陽光照著，他有些飄飄然，有些發暈。

　　突然他擦了擦眼睛，花叢里，兒子、女兒擁著過來的是誰？

　　夫人？

　　必定是看錯了。

　　孫夫人雖然虛弱，但滿是喜悅上前：“夫君。”

　　孫大學士滿臉震驚，站起來道：“夫人好了？”

　　不應該呀。

　　夫人不是病得厲害，不日就要死了嗎？

　　孫夫人以為夫君是驚訝，忙笑道：“妾身覺得好多了，雖然有些發虛，但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妾身讓夫君擔心了。”

　　孫書川和孫明媚扶母親坐下。

　　孫大學士眼睛有些發黑：這是怎麼回事？

　　冬梅過來道：“老爺、夫人，岐王和石太醫來了。”

　　“都是母親的救命恩人，速速有請。”孫書川溫潤一笑，“楠竹姑娘也是恩人。”

　　如棠唅首道：“不敢當。”

　　岐王笑嘻嘻進來，打開白玉扇道：“孫浩然，你怎麼感謝本王？”

　　孫大學士忙用假笑掩蓋失望：“王爺的恩情，下官沒齒難忘。”

　　石太醫替孫夫人診脈：“嗯，再養養便能痊愈。夫人覺得哪里不舒服？”

　　孫夫人笑道：“除了愛睡，并無其他。”

　　石太醫摸著胡須笑道：“這藥有讓人沉睡的作用，夫人在睡中恢復得更快。”

　　如棠笑道：“姑娘還以為夫人病得起不來，原來只是愛睡。”

　　岐王玩味盯著孫大學士：“孫大人似乎不開心？”

　　“哪里哪里，下官是開心過頭了。”孫大學士將如棠上的茶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