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快不行了，還在外頭參加宴會？

　　如棠若有所思道：“年輕人，病來得快也去得快。”

　　楠竹上了茶水點心。

　　“娘娘說的極是。”劉夫人轉了話題，呈上賬目，“這是年底盤賬賬目，請娘娘過目。”

　　如棠隨意翻了翻笑道：“不必看了，本宮信得過你。”

　　劉夫人感恩道：“妾身府上有今日，全是娘娘所賜。”

　　如棠笑道：“到底是劉棟自己爭氣，如今高首輔還找劉棟的麻煩嗎？”

　　“自高首輔知道夫君和岐王做生意，再也不曾為難夫君。”劉夫人感激涕零，“兩個兒子的親事也有了眉目。”

　　“讓劉棟好好繼續當差，岐王會關照他的。”如棠沉吟道，“本宮另有一事……”

　　劉夫人忙起身：“請娘娘囑咐。”

　　如棠笑道：“也并不是大事，本宮身子不爽快，也不善算賬，今后賬目分成的你直接送岐王府。王府在宮外，又有賬房先生。再說，讓劉棟和岐王多親近親近，何樂不為？”

　　劉夫人忙道：“娘娘為夫君想得周到。”

　　“劉棟身居高官，本宮又是皇后，無數眼睛都盯著咱們。”如棠微笑，“夫人今后不必常來鳳儀宮，若有需要，本宮自會出宮找你。”

　　劉夫人忙道：“妾身失察。”

　　兩人隨意聊了會兒，劉夫人告辭，楠竹茉莉等送了出去。

　　如棠再次坐在窗邊，癡癡看著雪花緩緩落下，將后宮的殿宇樓閣覆蓋。

　　若真是柳如滟生病，柳夫人哪里還有心情赴宴，如此張揚，原因只有一個。

　　柳如滟一直在裝病。

　　為什麼柳如滟要裝病呢？如棠心知肚明，因為柳夫人要替換自己，不能讓柳如滟出現在大眾的目光下。

　　如棠曾以為，這個時間是兩年。

　　如今，柳如滟重病不起。

　　重病不起，簡單的幾個字包含了無數兇險。

　　因為，柳夫人要提前替換自己了，想必是上回宮中飲宴，她見自己勢力漸漸坐大，擔心今后替換出漏，所以決定提前下手。

　　如棠閉著眼睛，捋清思路。

　　柳如滟裝出重病，接下來就是不治而亡，其實她正在暗中等待替換自己。

　　那麼，等待自己的，必定只有死路一條。

　　甚至自己的死，會和柳如滟的頂替同步進行。

　　因有前皇后的前車之鑒，柳夫人絕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自己幾乎是死路一條。

　　香沁和玉壺抬炭盆，兩人關系淡淡的，再也回不到從前。

　　如棠目光從窗外收回，看著兩個心腹，微笑道：“眼看新年要到了，本宮給你們添置些過節的衣裳。”

　　兩張銀票，一張五百兩。

　　玉壺忙推辭道：“主子，這也太多了。”

　　香沁也不要。

　　“拿著吧，宮里上上下下都有。”如棠咳嗽幾聲，“這是咱們的緣分，緣分無價。”

　　兩個宮女只得收了。

　　夜色蒼茫，飛雪飄落，值夜的茉莉和楠竹都睡了，如棠輕手輕腳去庫房。

　　盤點細軟，提前準備跑路。

　　這一年可是不少東西，如棠一樣樣看過去。

　　銀票兩萬兩，金銀錠子零零總總八百兩，各種簪子鐲子珍珠寶石等一盒子。

　　再有前皇后的毒藥、解藥各三瓶，兩顆讓人服用后能行動一刻鐘的藥丸。

　　各種字畫，古琴、綢緞等。

　　如棠除了明面上的擺設，還有自己常用的幾樣首飾，其他都收拾成好幾個包裹。

　　帶不走的綢緞，明兒賜給宮女太監做冬衣，古畫古琴送給賢妃和王美人。

　　總之，要讓鳳儀宮的小庫房，老鼠進去都含淚出來。

　　想到柳如滟進宮，鳳儀宮連賞賜下人的銀子都沒有，如棠從心里覺得快活。

　　姜鎮敲擊窗子，如棠低聲道：“人帶來了？”

　　姜鎮低聲：“帶來了。”

　　“請他進來，稍后你送他出去。”如棠吩咐，“此事只有你我知道。”

　　姜鎮抱拳：“娘娘長話短說，末將在殿外守候。”

　　小鵬子被帶進來，渾身篩糠一般，自己睡得正香，突然被御林軍副統領捂嘴拎出來。

　　還被帶到皇后的鳳儀宮。

　　小鵬子見了如棠，戰戰兢兢跪下：“奴才給娘娘請安。皇上獨自宿在御書房，并沒有去昭陽宮。”

　　小鵬子以為如棠是為了圣心。

　　“起來說話。”如棠笑道：“你和亥叔是什麼關系？”

　　小鵬子摸不著頭腦，跪在臺階上道：“娘娘說的亥叔是……？”

　　“賭場的光頭亥，殺人如麻的那個。”如棠見小鵬子不敢起來，索性自己走下來坐在臺階上，“你也坐，聽亥叔說你們很熟。”

　　小鵬子坐在皇后身邊，如坐云端。

第八十二章 最后的告別

　　母儀天下的皇后怎麼知道賭場的亥叔？她為何坐在自己身邊，如同自己姐姐一般？

　　小鵬子戰戰兢兢：“亥叔曾經救過奴才一家，如今奴才的母親在宮外，亥叔常去探望。”

　　如棠笑道：“怪不得亥叔說有事的話，讓我找你呢，原來你們是這層關系。”

　　小鵬子大驚失色：“這……亥叔曾說的，讓奴才關照的，居然是皇后娘娘？”

　　亥叔曾通過小鵬子混進宮找如棠，又曾經讓小鵬子關照宮中的故友，說若有需要，那人會主動找來。

　　大半年了，也不見人找上門，小鵬子都快忘了此事。

　　如今皇后一提，怎不讓他大驚失色？

　　如棠笑得花枝亂顫：“是不是覺得匪夷所思？”

　　豈止匪夷所思，簡直如同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