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安靜著不說話，陸明月發間的香氣在空氣里一點一點散開。

晏承之想起公寓的院子里那一朵紅睡蓮，被風一吹，就把平靜的水面蕩開一層一層的漣漪。

如同這一刻他蕩漾的心。

氣氛逐漸升溫，變得微妙又曖/昧。

晏承之的嗓音都啞了幾分，“小明月，今天晚上我們……”

正巧這時，陸明月手機鈴聲響起。

晏承之終于肯放開陸明月，她松一口氣，連忙走過去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是封勻庭發來的信息——

“新年快樂！”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

陸明月很快回復一句——“你也是，新年快樂。”

回完信息回過頭，就見晏承之站在一旁，一臉幽怨地看著她。

陸明月：……

晏承之的臉上竟然會出現這種表情，實在讓人不太適應。

她抿了抿唇，還是開口道，“那個，你今天晚上……”

“是因為封勻庭？”

不等陸明月說完，晏承之就打斷了她。

她莫名其妙，“什麼？”

“你先前和我那麼好，突然不想理我，就是因為封勻庭？”晏承之靠近她，“你現在覺得封勻庭更好？”

陸明月退開兩步，“關封勻庭什麼事？”

晏承之的氣壓透著幾分陰郁，“我有沒有說過，讓你離封勻庭遠一點？你不聽，還敢跟他來往密切。”

當他的話是耳旁風嗎？

簡直是——

豈有此理！

“我跟封氏有合作，跟他關系好一點太正常了。”陸明月無語地笑了一下，“晏承之，我們兩個人的事，不要總是扯到別人身上。”

“這麼著急維護他？”晏承之冷笑，又朝她靠近一步，“怕我傷到他？”

陸明月立即又朝后退兩步，用手撐在他心口的位置，不讓他再靠過來了。

“晏承之，有些話我本來打算等過完年，再跟你好好談一談。”

“既然你現在咄咄逼人，那我就鄭重告訴你——”

她抬起黑眸，認真地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證實她沒有在賭氣。

“晏承之，我們結束吧。”

陸明月承認，剛才晏承之那樣抱著她，他英俊的眉眼就在眼前，她的確被蠱惑了。

可是她心里又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就算這一刻他們和好了，哪怕如膠似漆。但只要江敏敏蹦出來，說一句，“明月姐姐愛的人是我哥哥”，所有的局面都會頃刻間被打破。

在晏承之心里，江度永遠都是一根刺，提都不能提。

她又沒有受虐傾向，既然無法證明她和江度的清白，那就干脆利落地結束吧！

想到這，她重重地重復道：“對，我們結束了！”

晏承之匪夷所思地盯著陸明月。

她的聲音像從很遙遠的天邊傳過來，讓人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也無法相信這些話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

晏承之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寒氣，仿佛雪山頂峰上冰凍三尺的冰錐，凍得對面的人心頭發寒。

“陸明月，你長本事了？怎麼敢跟我說這種話？”

這個口口聲聲說喜歡他，會用盡全力，想盡所有辦法和他重新在一起的女人，親口說結束了。

他承認這一刻他有點怕了。

“那我換個說法。”陸明月表情平靜，“晏承之，兩年前的求婚不作數，我現在不想跟你結婚了。”

這些話，晏承之先前說過，陸明月只是把它還回去而已。

晏承之攥緊她的手腕，盯著她，喉嚨發緊，“是因為江度？還是因為封勻庭？”

陸明月的手腕被他攥得很疼，試圖抽回來，發現完全抽不動。

“是，一切都是因為江度！”陸明月干脆擺爛到底，連解釋都不想了。

“當年要不是因為江度，我這種小人物，怎麼可能跟你晏大總裁扯上關系？要不是因為你有江度的心臟，我就是長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到你面前蹦跶。”

“晏承之，既然我們之前是因為江度開始的，那也從他結束吧。”

“我現在已經對江敏敏失望透頂，我不想再管她，我也想徹底放下江度，去過一種全新的生活。”

“你以后別來糾纏我了，行嗎？”

陸明月一句接著一句，沒有停頓，沒有猶豫。仿佛對于她來說，他晏承之，已經無關緊要到，隨便幾句話就可以打發掉。

晏承之的臉色瞬間像被打翻了調色盤，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陸、明、月，你閉嘴！”

陸明月抬頭看著他，“你放開我，我就不說了。”

空氣變得死寂，陰沉。

窗外又下起雨來，雨聲噼啪，敲得人心更煩。

新年第一天就下雨，并不是什麼好意頭。

晏承之眼眶猩紅，死死盯著陸明月，好像要從她眼里看出點什麼別的信息來。

突然說這種絕情的話，是被誰威脅了？還是因為被傷透了心？

可是現在的陸明月，內心強大而堅定，又有江行風和莊夫人當靠山，誰能威脅到她？

晏承之冷笑著放開她。

陸明月轉身就走出臥室，快步去了小希那邊。

晏承之盯著她的背影，耳邊都是她那句——

“一切都是因為江度。”

和他三年前的某段記憶，重合了。

呵！

虧他最近還在懷疑，是不是江敏敏故意說出江度的種種往事，故意說江度有多喜愛陸明月，以此來擾亂他的判斷。

是他自取其辱，還想著向陸明月道歉，然后再慢慢彌補這段日子以來，對她做過的那些過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