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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后夫君后悔了》第15章

曹氏恨鐵不成鋼,氣性更大:“枉我以為她是個靠譜的,以往伺候老夫人也算有模有樣,這才進了門,為了個婢子,先是忤逆我兒,如今油給我兒子吃榛子,但凡稍微問一句,也不能犯這種錯誤,無法無天了她!”

冬日天黑的早,不過申時,天空一片深藍的黑,冷風拍著窗子,嗚咽咽的嘶鳴。

屋內,地籠燒的火熱,鑲著琉璃的窗上蒙了一層迷蒙的水霧,花枝燈映在沈星語臉上。

手邊是她剛納了一只的鞋墊,手里這只亦納了一半了。

阿迢拎著食盒打了簾子進來,抽走她手中的鞋墊,掐腰,眼睛瞪的圓,兇巴巴的。

“你,休息!”

雖然是手勢,但這氣勢倒也很兇狠。

阿迢打啞語,“世子又不是沒的穿了,你何必這麼急。”這個繡品的量,都趕的上專職繡娘了。

沈星語自然清楚,顧修不會缺衣少鞋,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迫切的想為他做點什麼。

“你不懂。”她笑著打趣,“等你以后嫁人了,你就懂了。”

阿迢被鬧了個大紅臉,誰會喜歡她一個啞巴呢。

打開掐絲琺瑯食盒蓋子,端出來一碟子透花糍,這是沈星語鐘愛的點心。

“我給你做一輩子好吃的,不嫁人。”

沈星語知她心結,自卑于自己的不健全,一輩子只認準她這一個親人,這種事,也不是旁人三言兩語能說明白的。

阿迢是個偏執的,執拗起來的時候,沈星語這個主子也拿她沒辦法,知道自己這會子是繡不成了。

透花糍是將糯米蒸熟,放入石槽中捶打至透明,沈星語喜歡花,阿迢在里頭腌了牡丹花做餡料,又輔了去核去皮的棗泥,半透的雪白糕點,里頭一抹鮮紅。

咬上一口,鮮花甘甜的清香充盈在口腔。

沈星語連手指也放在嘴里吮了吮,抱著阿迢的腰肢,“那我可賺大發了,我家阿迢的手藝這樣好,我一輩子也吃不膩。”

阿迢果然被她逗笑,繃直的小臉笑的憨厚。

沈星語又借機哄道:“調香不傷眼睛,調香總行吧?”

粟圣公俯的沈姑娘,不僅性情柔順,樣貌昳麗,調香女工皆是頂尖,她調出來的香不僅清新好聞,香味亦能留存很久。

女兒家哪有不愛香的,阿迢最喜她調制的香料,脫了鞋子去榻上,拿了戥子給她做幫手,“要調制什麼香?”

沈星語眼睛亮晶晶的捧出那本顧修的脈案,“安息香。”

阿迢像霜打的茄子,“…給世子助眠用的?”

沈星語點點頭,她的調息香可不是那種千篇一律的配方,細致的根據人的身體狀態調制出分量最合適的安息香,謹慎和細致程度,比的上延醫用藥。

阿迢不滿的撓她,控訴:“你對世子比我好……”

沈星語面頰染上薄紅,手支頤撐腮,“好阿迢,他太好看了,我很難不喜歡他。”

女子嫁人是宿命,在見到他以前,她只是認為自己需要一個家,他是她從懂事起刻在腦子里的歸宿。

蓋頭被掀開來,他一身鮮紅的新郎服,燭火的暖色在他臉上流淌,像一鋪陳的墨卷展開。

很難形容出那種欣喜和跳動,文字都顯的淺薄。

他略冷淡的面容都叫她偏愛,像窺見崇俊的高山般仰止。

“我愛慕他,也想得到他同等的愛慕,”她眉眼間閃過一絲羞恥的苦惱,“我是不是太貪心了?人家說愛慕一個人,不應該求回報。

又有一點灰敗的頹廢,不知道是問自己的還是問阿迢的,“他那樣的人,恐怕不會鐘意任何女子的。”

阿迢看著她指尖被針壁頂出來的馬蜂窩是的孔狀,心中泛起柔軟的疼:“你是爺名正言順的妻子,為何不能?”

“你這樣美麗多情,爺會喜歡的,一定能得償所愿。”

少女像意外采摘到園子里最中意的花,嬌俏的面容染上動人的神色,“那我努力。”

“少夫人,”廊下,丹桂一板一眼的稟報,“夫人派了嬤嬤過來,給您拿了東西。”

主仆兩人像偷吃地里胡蘿卜的兔子察覺到主人來了,阿迢立刻收了東西從榻上下去,規規矩矩站定在踏邊,成為一個石頭般雕刻的人。

沈星語坐直了身子,整理了頭發,端著架子,朝外頭應一聲,聲音不大不小,端莊的貴婦氣場拿捏的恰到好處,“快請嬤嬤進來。”

劉沖家的信步而入,“老奴參見少夫人。”

沈星語不敢托大,扶著扶手站起來,“嬤嬤快起身。”

劉沖家的膝蓋略一彎便站直,受了這份客氣,一板一眼道:“少夫人,這是夫人叫老奴送過來的,望你熟讀幾遍,勤修德行,參透何為夫綱,何為妻綱,做一個真正賢惠的妻子,言行一致德行并重,這才是一個真正的世家夫人。”

一個束雙丫鬢的小婢子捧了書過來,厚厚的五本書堆疊摞著,最上頭的一本橫輕直重的顏體,上頭寫:“女馴”。

不用說,下頭定然是《女則》,《女戒》,《女論語》《女范捷錄》。

人并未清退,院子里有灑掃的婆子,廊下婢子恭敬垂首,成婚三天以新人為尊,這幾本書,像巴掌一樣明晃晃打在沈星語臉上。

她心臟刺痛一下,指甲在掌心劃了一道深深的印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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