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像是我在無理取鬧每天只知道哭一樣，我搖搖頭，抿緊嘴唇不說話。

　　“嗯？”我哥伸手撬開唇縫，掰著我的下巴將手指探進來，輕輕壓著舌根按了按。

　　“后悔了？”我哥問我。

　　我裹進被子里瞪他，大聲喊，“后悔！超后悔！”

　　我哥攬著我的手臂松了松，原本似乎是想拍拍我的背哄我，但中途改道，轉而去掖了掖被角。

　　“后悔了就……”

　　“就什麼？”我打斷他，“就和你一刀兩斷從此劃開界限嗎？”

　　我哥嘴唇動了動，最終沒說什麼，只是眼尾微微下垂，像個垂頭喪氣濕了皮毛的小動物。

　　我惡從膽邊生，“行啊，那你讓我操一頓我就不纏著你了，反正你也不喜歡我，也不想和我談戀愛，你除了睡我就是打我，得讓我還回來。”

　　我快要被我哥永遠捉摸不透的態度搞瘋了，我現在只想生吃了他，不想再當個稱心如意的乖巧玩具，承受他忽冷忽熱的親近。

　　我死死盯著我哥看，不允許他繼續躲閃，我給出最后期限，“你要是不喜歡我，那我就不在北京上大學了。”

　　“去哪里？”

　　“不關你的事。”我臉很臭，把被子全卷到自己身上，一點被角都不留給他。

　　“小鈺，好好說。”

　　我永遠害怕嚴肅的大哥，小狗一樣蹭過去，把獨占的被子又分給他一半，整個人緊緊窩在我哥懷里讓他抱好。

　　這才開口道：“我不想走，也舍不得你，你就不能讓讓我嗎？我已經很大了……十八歲不可以談戀愛嗎？你不能這樣一直吊著我……”

　　“好吧，我就是很壞的，小鈺不是早就知道？”我哥親親我哭紅的眼角，抿進咸濕的淚珠咽下去。

　　也許我是撲火的飛蛾，所以痛苦都是應該承受的，我和大哥之間的主動權從來不在我手里，我哥親我一下或者抱著我睡一覺，我就覺得我們是天底下最好的情侶，心口都燥熱地灼燒起來。

　　“真的不能說愛我嗎？”我渾身上下縈繞著失落的氣息，尾巴耷拉下去。

　　“愛你。”我哥勾著我的尾指拽了拽。

　　“是男人對女人的愛嗎？”

　　“是男人對男人的愛。”我哥糾正我。

　　我很郁悶，他明知道我是這個意思，于是我換了個問法，“那是想結婚的愛嗎？”

　　我哥嘆了口氣，“小鈺，你覺得我不愛你嗎？”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我哥捧著我的臉，低啞的聲音一點點涌進耳廓間，“你心里最知道了吧……卻非要讓我在你面前認輸，說周敘最愛你……只愛你，然后呢？一時興起你就逗逗我，等你膩了、”　　　　

　　“不會！”我下意識反駁，急切打斷他。

　　才不會膩。

　　“等你膩了，我怎麼辦呢？”我哥明明沒什麼表情，可我總覺得他是在很輕、很小心，又很認真地詢問我這個問題。

　　我忽然發現我根本答不出這個問題，可又覺得我哥說這樣的話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因為我真的又聽話又愛他。

　　“不會的。”干癟的否認在這一刻像是某棵枯樹上發黃殘缺的枝葉，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我不知道要如何保證自己的心意，焦急地牽起我哥的手放在我胸口上，用一下一下激烈的心跳聲讓他聽明白。

　　“不是玩玩……”我仰頭用自己的嘴唇碾我我哥的，我們緊緊貼著一絲縫隙也沒有，黏糊糊道：“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我哥是沒有安全感的病人，這是無解的命題，除非他在我身上拴上鐐銬，或者干脆打斷我的腿，不然他不會相信我愛他愛到不用拴也不會跑，打斷我的腿我也依舊愛他。

　　我哥拍著我的脊背哄我，“那你要去外地上大學？”

　　“而且超后悔。”

　　“也不關我的事，還不拒絕女同學的告白？”

　　“不去不后悔關你的……啊？哪個女同學？”我腦子卡殼，完全沒反應過來，一心想著我哥是個翻舊賬高手，我以后可不能落了把柄在他手里，要不然不得被他羞辱一輩子。

　　“原來還有不止一個女同學嗎？”我哥看我的眼神變得幽深危險。

　　“不是！”我連忙辯解，“我是問誰和我表白，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我哥意味不明地輕嗤一聲，讓我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再和他說話。

　　我真的冤枉！

　　后知后覺拿起手機，等了我哥一天，我根本沒心情打開QQ，一點進去炸鍋了似的，全是問我和張念的事。

　　“不是、哥……我就喝了她一杯水，別的什麼都沒做啊，我不知道……”

　　“你還喝了她的水。”

　　手里的手機像燙手山芋，繼續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我說我哥怎麼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還和他鬧了一大通脾氣，結果到頭來全是我自己惹的禍。

　　“我真沒聽到……”我貼著我哥蹭來蹭去，委屈低聲哄他，“我都醉成那樣……哥，你別生我的氣。”

　　我哥和我拉開距離，不陰不陽道：“你都后悔了，我還有什麼資格生你的氣，而且去外地上大學，我們一年也見不到一面吧，和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終于看出他不是生氣，只是在吃醋。

　　“不去。”我捧著他的臉一口口親他，留下濕乎乎的口水印，“也不后悔，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和哥談戀愛，哥最有資格生氣了……還有資格罰我，要打我的臉嗎？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