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在高級鴨店做鴨的哥哥》第14章

 

親爸不是本地人,他家族中的親戚早都和我們斷了聯系,所以這一環也無從驗證。

 

我把這事擱在一邊不再去想。回到學校,緊張的考試周如期而至,考完最后一門,室友們坐飛機的坐飛機,坐火車的坐火車,加入到春運返鄉的大軍。

 

我是不急,買的明天回家的車票,一個人在寢室慢騰騰地收拾行李。

 

從柜子里抽出一件黑色的外套,我盯著看了一會兒,慢慢把它收攏在懷里。

 

這件外套是我和白夜第一次在外開/房,他怕我冷,留給我的,明明他自己穿得也很少。衣服我沒有還給他,他也沒有管我要,我要留著它,想他的時候就拿出來嗅嗅上面的味道。

 

自平安夜后,我們整整二十天沒有聯系。

 

有時打開微信的對話框,敲了幾個字,最后又全部刪掉。

 

我好像失去了主動的勇氣。

 

我并沒有怪他當著許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轟走我,即使那份屈辱和難堪直至今日回想起來依然令人心臟發痛。

 

我明白他是在保護我。那個奇怪的仿佛異次元來的男人,神月會所的老板,像一條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毒蛇,我直覺他也是個零號,他喜歡白夜,又讓白夜做鴨去服務別的客人。

他經營著賣淫場所,他的夜場里公開交易毒品,那麼恐怕他想要一個人的命,也是輕而易舉的。

 

如果白夜一直無法脫身,那麼我和他就要一直維持這種偷情般的關系麼。

 

可我又不能問他,畢竟他從未在明面上承諾過我什麼,他甚至都沒有說過他喜歡我。

 

我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白夜的背后有一個深淵般的謎團,正如他的名字,他把白色的一面留給我,然后獨自轉過身,回到那個黑暗的地下。

 

我抱著外套用力地聞,已經沒有他的味道了。

 

想了想,還是把它裝進行李箱,帶回家。

 

春節的前幾天最是忙碌,媽媽和繼父每天都要出門采購,冉昕天天嚷著要新衣服壓歲錢,吵得人頭疼,街上的人多起來,都是去外地上學工作回來過年的。

 

農歷新年對于中國人來說就是闔家團圓。

 

白夜曾經的家也在這里,那麼他現在的家在哪呢?他說他沒有父母,他會和岳逐一起過年嗎。

 

除夕當晚,我和媽媽繼父冉昕如往年一樣一起去冉昕的爺爺奶奶家,他們家就在我們小區的隔壁小區,走幾步就到。繼父的家族是個大家庭,十幾號人把三室一廳塞得滿滿當當,冉昕挨個屋亂竄,收獲了一堆紅包和我媽平時不讓他吃的糖果。

 

以前我在這里是最沒存在感的,但可能因為今年考上了X大,期末考試的成績也不錯(可以申請一等獎學金),繼父家的親戚也對我關照起來。

 

一群大人小孩圍著桌子邊吃年夜飯邊看春晚。

 

九點多鐘,長輩們支起麻將桌開始打牌,我坐在沙發上,聽著電視機里鑼鼓喧天,主持人們一會兒一句給您拜年了,拿出手機,再次打開我和白夜的微信對話框。

 

發一句新年快樂,應該沒問題吧。

 

剛打了一個字,手機就震動起來,我看到來電顯示是白夜,腦中登時一片空白。

 

差點以為是我誤播過去,響了好幾聲才反應過來是他打給我的。

 

“喂。”我接起來。

 

“小墨,你在哪。”他好像感冒了,鼻音很重。

 

“我,我在家。”

 

“現在能出來麼,我在你家小區門口。”白夜說,“我想見你。”

 

“哦……”我腦子不會轉了,半天才理解他的意思,呆呼呼地說,“這就來。”

 

 

24

小區門口掛著兩個大紅燈籠,白夜穿了一件駝色大衣,站在其中一個燈籠下面,周圍空無一人,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家中團聚。寂靜的夜空偶爾響起幾聲鞭炮聲。

 

他覺察到我走近,抬起頭不確定地叫道:“小墨?”

 

“是我。”我停在距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努力使呼吸平穩,其實我是跑過來的,看到他以后才放慢腳步。

 

但呼出的白氣好像出賣了我的焦急。

 

白夜見我不再走過去,漆黑的眼睛定定看著我,我們互相凝視著彼此。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他好孤單。

 

“你怎麼……”他指了指小區大門,他以為我會從自己家出來。

 

“我從親戚家過來的。”我解釋,“就在旁邊的小區。”

 

“哦。”他點點頭,“對,今天是除夕。”

 

然后我們又沒有話了。

 

“你今天好安靜。”過了一會兒,他說。

 

“嗯。”

 

“平時總是說個不停。”

 

“嗯。”

 

“為什麼不聯系我?”

 

“……你讓我滾。”

 

我看到他難受地閉了閉眼,白夜說:“對不起,我不得不那麼做,我——”

 

我卻不讓他把話說完,走到他面前,手指揪住他大衣的前襟,頭靠過去,把溢出的淚水全蹭在他肩部摸上去十分昂貴的衣料上。

 

感到背后傳來強烈的壓迫,這個擁抱的力氣大得讓我差點喘不上氣,但是心里被填得很滿很滿,仿佛過去的那二十多天只是一個遙遠的記憶。

 

我們只要見到對方,就能化解掉所有不能言說的問題與隔閡。

 

我相信白夜也有同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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