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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蠻》第7章

「沈大人那個臉黑的,跟鍋底似的。下朝的時候冷著臉就往家走,結果第二天就告假了。

「聽附近的街坊說,是被沈夫人打了,臉上好大一個巴掌印,根本出不了門!」

我和幾個宮女笑成一團。

……

衛凜走后半年,我終于又收到他的信。

信封中夾著一片楓葉,只有短短幾行字。

「待來年開春,可備一杯凱旋酒。」

要贏了!

衛凜快回來了!

我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幾乎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悅和激動。

小心翼翼鋪開一張信紙,我一筆一畫地寫:

「望君平安,盼君凱旋。」

待把墨吹干,我把信封封好,看著窗外蕭瑟的落葉想——

如果現在是冬天就好了。

21

信送出去后,到了冬至,朝堂卻突然與塞北斷了聯系。

玉京的天陰沉沉的,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

朝中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我惴惴不安地等著塞北的消息。

元旦前三天的一個夜里,玉京城門被叩響。

驛使來報——

塞北大捷,淪陷城池現已全部收回,我軍已班師回朝,不出三日便可抵達玉京。

舉國歡騰。

皇上下旨赦天下減賦稅,還拉著我商討給衛凜的封號。

大軍回京那天,皇上帶著朝中百官去城外親迎。

我站在宮墻上等了好久,卻沒見到半個人影。

「郡主!郡主!」

我轉身望去,看見我的宮女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臉色煞白:「小侯爺他……死了。」

人瀕死的感覺也不過如此吧。

雙腿發軟,眼前的所有一切都變得扭曲,耳邊嗡鳴一片,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衛凜他食言了。

醒來時,太后正坐在我的榻邊閉目養神。

我怔怔地看著屋頂,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要哭了,你方才昏迷時就一直哭,這樣會哭壞身子的。」

太后冰涼的手掌撫上我的臉頰,我這才發覺,自己已經滿臉是淚。

「衛……」我一張嘴便是哽咽,便只好死死咬著牙說話,「衛凜呢?」

太后嘆了口氣,仿佛一夜蒼老了許多:

「在塞北遇到了雪崩,沒有找到人。」

我像是突然抓住了希望:「沒有找到人,那便說明他還活著,對不對?」

太后憐愛地摸了摸我的臉,輕聲說:「是,阿凜一定還活著,我們等他回來。」

22

第五天,衛凜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卻有將士在朝中彈劾霖州刺史調換軍糧,以次充好。

由于軍糧不夠,衛凜下令速戰速決,同時也打了敵軍一個猝不及防。

在收回敦城時,他負責帶兵聲東擊西,命另一半將士突襲。

一切都很順利,卻在收兵回營時,遭遇不測。

戰馬缺少糧草暴躁不安,互相頂撞,嘶鳴聲引發了雪崩。

大雪埋住了主帳,而衛凜那時恰好正在帳內休息。

霖州刺史被下了獄,秋后問斬。

在查軍糧一案時,卻又從他身上又順藤摸瓜查出了朝中有官員戶籍作假。

那個官員,是沈清決。

原來,沈清決出生于煙花柳巷,沒有人幫他入戶。

他出了青樓后,想靠讀書考取功名,卻因戶籍原因沒有書院肯收他。

后來,他認識了柳瑩玉。

柳瑩玉散盡財力,替他買了個戶籍,戶籍的原主人早已去世。

沈清決如今用的名字便是戶籍原主人的名字,而他真正的名字叫作蠢奴。

怪不得他前世大費周章將柳瑩玉養在別院,這一世無論如何也要救她一命。

原來是怕柳瑩玉把他的事全都抖出來。

沈清決和柳瑩玉被立即下獄,聽候發落。

23

我沒心思再管他們,只日日派人去打聽朝堂的消息。

整整半個月了,還是找不到衛凜。

所有人都說他死了。

我不信。

我對沈清決的態度如此反常,他卻問也不問,還次次幫我。

他送我安神藥,可我失眠的毛病是從與沈清決成婚后才有的。

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他活了兩輩子,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就死了。

他說過讓我等他回來。

我搬進了侯府,每日坐在門前等他。

一天又一天過去,終于到了衛凜信中說會凱旋的春天。

但他依舊沒有回來。

衛凜是個騙子。

我把眼淚擦掉。

他沒有在春天回來。

24

他們開始給衛凜搭靈堂了。

我沖進去,砸碎了所有東西。

有人說我瘋了,有人說我可憐。

我一把火燒了那副空棺材,告訴他們:「衛凜還活著。」

沒人信。

太后也不信,她只牽住我的手,要帶我回去。

我不肯,看著素白的靈堂突然哭起來:

「娘娘,衛凜沒有死,他真的沒有死。」

「阿姝!」太后一字一頓地說,「已經好幾個月了,阿凜很可能已經出事了,你清醒一點。」

「是他們沒有用心找!」

我哽咽著說:「我去找,就算衛凜真的死了,我也要把他帶回來。」

「如果你知道阿凜的真實身份呢?」太后突然高聲說。

「阿凜,是當年血洗敦城的烏木爾干的兒子。你阿爹和你的兩位兄長,就是死在烏木爾干的手里。」

太后紅著眼,顫聲說:「那個畜生,他作的惡罄竹難書!」

皇上出身草莽,我阿爹算是開國功臣之一。

當年皇上剛打下半個大慶,塞北異族卻突然來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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