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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第5章

我覺得他腦子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我才嫁過去三天,嚴玄亭就死了,而我又是替沈漫漫嫁過去的,皇上能不懷疑他嗎?

何況我現在更想殺的人是他。

我不答話,他目光卻停在我頸間,驀然瞪大了眼睛,怒氣沖沖道:「你與嚴玄亭竟然做出這種事?!」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看的,是嚴玄亭留在我脖頸上的吻痕。

「好啊,葉玉柳。」他咬著牙冷笑道,「你不動手,莫不是那嚴玄亭將你伺候得太過舒服,你不舍得了?」

「是的。」

我說。

他似乎沒料到我如此坦白,很是痛心疾首:「玉柳,我待你還不夠好嗎?」

頓了頓,忽然又憤怒道:「我就知道,當初你亦是沒有拒絕我。葉玉柳,你這個浪蕩的女人!」

我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有空找個大夫,看看腦子吧。」

當初他趁著我毒發爬上我的床榻,說要同我歡好一次,才給我解藥。

后來嘗到甜頭了,次次都拿解藥威脅我。

書房里,床榻間,都有。

將我渾身弄得鮮血淋漓,還問我舒不舒服。

我舒服他大爺的。

現在我嚴重懷疑,他說我浪蕩,只是在為自己的不行找借口。

畢竟比起嚴玄亭,他在床事方面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我會找機會刺殺嚴玄亭,但你得先將這個月的解藥給我。」我說,「否則我毒發時過于痛苦,很可能將你供出去。」

沈桐文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眼神望著我:「玉柳,你翅膀硬了。」

但還是拿了解藥來給我。

我握著白玉瓶,轉身欲走,結果他又說:「等一等,漫漫說她要單獨見見你。」

片刻后,我與沈漫漫二人站在房間里。

她不屑又鄙夷地望著我:「葉玉柳,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蕩婦!勾引了我哥哥還不夠,連嚴相都被你蒙蔽!」

「你怎麼又開始把沈桐文當哥哥了?」我疑惑地看著她,「上一次你單獨來見我的時候,說你和他沒有血緣關系啊。」

沈漫漫神情僵了僵。

然后她抬著下巴,驕傲地說:「你別高興得太早,我會很快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對話終于結束了。

我一刻都不想在敬安王府多待,施展輕功,飛快地往丞相府趕。

中途,我還買了兩個剛出爐的新鮮肉餅,用以證明我的確是出來買早點的。

結果回去的時候,嚴玄亭已經不在床上了。

我又揣著那兩個餅去前廳尋他。

站在穿堂的側廊盡頭,正好瞧見他倚在鋪了軟墊的太師椅上,慵懶地撐著下巴。

那張清貴又俊秀的臉有一大半都隱在陰影里,光影明明暗暗,落在他那一處時,恰好是極暗的顏色,令我不能看清他眼中的情緒。

只能聽到他懶懶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殺了吧。」

接著一個男人驚惶絕望的求救聲傳來:「相爺,我錯了,您饒過我這一次……」

嚴玄亭低咳兩聲,嘆了口氣:「你背叛了我,又傷了我的人,我怎麼能饒過你呢?」

說完,偏過頭不再看他,倦了一般淡淡道:「拖下去吧——」

聲音忽然頓住。

隔著一道半遮半掩的屏風,他與我的目光遙遙相對,神情驟然溫軟下來。

「絮絮。」他沖我道,「過來,來我這里。」

我走過去,在他身邊站定,目光往堂下一掃,人已經不見了。

動作真快。

他掩著唇,猛地咳嗽了好幾聲,用一張白得沒有血色的臉望著我,聲音很輕:「絮絮,嚇到你了吧?」

我搖了搖頭。

我殺過的人,恐怕比他吃過的飯還多,有什麼好怕的。

嚴玄亭往旁邊讓了讓,扯著我坐在他身邊。

寬大的太師椅,坐下我們兩個,綽綽有余。

「好絮絮,不要怕,我處置的是壞人。」

溫柔安撫的,哄小姑娘一樣的語氣。

當初我第一次殺人,其實是真的怕。

但沈桐文只是皺眉看著我,然后斥責了一句:

「無用的東西。」

后來殺得多,麻木了,也就不怕了。

嚴玄亭勾著我的肩膀,將我攬進他懷里,一下一下順著我的頭發。

我伏在他胸前,舉起手中的肉餅,為自己早上的行蹤做了一個完美的解釋:「我給你買了早點,你要是沒吃,還熱著呢。」

眼看著嚴玄亭接過肉餅,并沒有懷疑我,我終于舒了口氣,放下心來。

與他合作的事情,還是暫時緩一緩吧。

方才他處理背叛自己的手下,如此狠絕不留情。

倘若他知道我就是沈桐文身邊,那個殺了他好幾個手下的暗衛,估計我的下場會比那人更凄慘。

可我……

舍不得他。

5

我算著日子,等到應該毒發的那一夜,跟嚴玄亭宣布我身子不舒服,今夜得一個人睡。

他愣了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轉頭就叫廚房里做了黑糖紅棗姜湯送來。

還說:「絮絮,你身子不舒服,我摟著你睡會好些。」

我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嚴玄亭以為我來癸水了。

可沈桐文在我十三歲那年,就給我下了劇毒,我根本就不會來癸水。

「不……不行。」我好一會兒才勉強想出個理由來,「我不舒服的時候,喜歡一個人睡。」

沈桐文這個解藥,必須在毒發之后用,才能把毒性壓下去。

而毒發時我會異常痛苦,面目猙獰,我怕嚇到嚴玄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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