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第3章

「我當是什麼人呢……竟然是青樓女子,陛下怎麼可能看得上她?」

她壓根就沒把溫芙放在眼里。

畢竟宮里的女人,誰不是出身高貴的世家千金?

可她不知道,后宮里從來就不缺識禮拘束的女子。

……

溫芙在小時候,和妹妹一起被爹娘賣進青樓。

她姿色平平,但聰明伶俐,被花魁留在身邊做貼身丫鬟。

那時候,花魁教了她很多取悅男人的法子。

她不想在青樓留一輩子,只想盡早攢夠銀兩,趕在妹妹接客前,為她贖身。

后來,她遇見了女扮男裝去學堂、下學后被同窗騙去青樓的謝芷茵。

那時的謝芷茵還不是皇后娘娘。

溫芙用她的女子身份威脅,讓她替妹妹贖身。

謝芷茵不僅贖了溫蓮,還順便贖了她。

后來,溫芙主動留在了她身邊,成為了她身邊最忠心的丫鬟。

……

那晚,皇帝只留溫芙在屋里。

就連宋婉柔抱著我去見皇帝,也被攔在門外。

她望著屋里晃動的燭光,抬手便打了看門的太監一巴掌:

「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麼做事的?竟然將青樓女子放進陛下的屋里!」

「還不快將那骯臟的女子拖出去,杖斃!」

她在皇帝面前從來都是乖巧順從的模樣,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跋扈。

為了不讓溫芙受寵,她甚至不惜折損皇帝的顏面。

可惜,即使這樣,也沒有讓屋里的人改變主意。

「娘娘還是安靜些吧。」那挨了一巴掌的太監垂首,低低開口,「陛下自然知道那采茶女的來歷,自小被賣入青樓,十四歲時被贖了出來,是個冰清玉潔的可憐人。」

宋婉柔不可置信地笑了:「青樓女子……冰清玉潔?」

「她是不是冰清玉潔,都是由陛下說了算的。」太監小聲提醒,「娘娘再留在這兒,就不是打奴才的臉那麼簡單了。」

在皇后去世的這兩年,宋婉柔一直都是宮里最尊貴的女人。

久而久之,她已經習慣了處處被人捧著。

這還是她在這兩年內,第一次受這種委屈。

她站在原地,氣得眼圈泛紅。

可她卻只能忍。

因為屋里的那男人,是她這輩子唯一的仰仗。

她甩開我的手,轉身離開。

蘭霜見狀,抱起我便追了上去。

「陛下只是圖個新鮮,那樣的女子怎麼可能入宮?」她湊近宋婉柔耳畔,輕聲道,「等陛下膩了,找機會除掉那個賤人便是。」

都說蘭霜是最了解宋貴妃心意的人。

宋婉柔聽了蘭霜的話,果然消氣了很多。

只可惜,這次蘭霜卻猜錯了,溫芙終究還是被皇帝帶回了宮。

宋婉柔積壓多日的火氣無處發泄。

我聞到,蘭霜身上的血腥氣又濃了幾分。

都說宋貴人對待下人極其溫和,從未見她對下人用過刑。

那是因為她用的刑,都用在看不見的地方,陰狠至極。

她宮里的人,從來不是被教導得那麼聽話,而是真的怕她。

6

溫芙被接回了宮,還多了個茶莊千金的身份。

至此,她的青樓出身,誰都不能提起。

可她卻不知安分守己,半透明薄紗下露出雪白的肌膚,從不掩飾自己美貌。

在清冷的素色之間,她是那抹獨一無二、嬌艷欲滴的艷麗。

在進宮一年后,她被封為了蓮貴人,恩寵不斷。

這后宮,不再是宋婉柔一人獨寵的后宮。

每每皇帝宿在溫貴人宮里,宋婉柔都嫉妒得發狂。

她不是摔花瓶,就是用針往小宮女身上扎。

從前她用盡手段將皇帝騙去她宮里的時候,皇后娘娘可不像這麼沉不住氣。

我無視她砸東西的動作,坐在桌案前,認真臨摹著書帖。

她摔東西的動作停住,微瞇著眼看向我:

「你這樣還真不像我的女兒,倒讓我想起了一個沒脾氣的賤人。」

「世家嫡女又怎麼樣?助陛下奪下江山又怎麼樣?」

「謝芷茵,你爭不過我,現在不過是一捧灰。」

如果是從前的我,定會直接跳上她的肩,撕了她。

這畢竟是我做人的第三個年頭,我的性子沉著了許多。

她突然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唇角噙著笑:

「謝芷茵都能被本宮除掉,那溫蓮有什麼?不就是有那張臉嗎?」

后來,蓮貴人所用的脂粉里摻入了毀容的藥物。

可她的容顏卻未損壞半分,反而愈發嬌艷。

廢話,我連容顏盡毀的臉都能復原,更別提這區區毀容之物了。

宋婉柔認定有奸細將消息泄露給了蓮貴人。

當晚,那幾個宮女身子里又多了幾根針。

她所用的是流針之刑,將銀針刺進婢女身體里。

銀針在身子里游走,刺破血肉,疼痛難忍。

只有乖乖聽她的話才能拿到解藥,不受日夜疼痛的折磨。

極少人知道,流針之刑罰根本沒有解藥,宋婉柔給她們的只是麻痹痛覺的麻藥而已。

當宮女的身子里被刺進第十根針之后,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蘭霜瞥了眼那兩具七竅流血的宮女尸身,垂在身側的手臂忍不住發顫。

她知道,她遲早有一天也會這樣死去。

7

那兩個死去的宮女,是宋婉柔安插在蓮貴人身邊的。

尸身被扔進蓮貴人后院的枯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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