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敘,和我說說你的事好不好?」
我想知道他的經歷和遭遇,也想知道他為什麼會被困在這里,更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代醒來。
阿敘眉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傷:「妙桐,我不記得了。」??
他被束縛在這個房子里許多年,直到近日秦氏施工。
阿敘說他只記得自己要等一個人,看見我時才想起來,他等的人是我。
他想再見我一面。
我緊緊盯著阿敘,生怕一眨眼,他就從我眼前消失。
我從前未想過這輩子還能再見故人,我未假設過阿敘還活著,但我很多次會想到,在我死后,他會在戰爭結束后再遇到一個很好的人,他的后人會和我如今一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可是他和我一樣死在了那個時代。
他孤單地停留在這里許多年。
「妙桐,我要走了。」阿敘忽然道。
我看著他,眼淚不爭氣再次落下。
「妙桐,你要開心。」我看到他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我伸手過去,掌心抓不住一點東西,他就像流沙一樣,從我掌心滑落。
這個房間里幽暗不見天日,可我的阿敘也不在了,我掌心里只剩一個經年累月變得滄桑的葫蘆墜子。
仿佛剛剛看見的,只是我的一場錯覺。
18
道袍老人告訴我,阿敘生前執念太深,死前許下過遺愿,他身上帶著功德,他的執念將我帶來了這里,也是執念讓他堅守許多年。
他想再見我一面。
這也是為什麼施工開始時,這一片怪事頻發的原因。
阿敘或許會對別人造成更大的傷害,這才是這里停工被政府接管的原因,若不是我出現,這里會一直停工下去。
道袍老人說,阿敘身上有金光,按規定,他們不能對身負大功德之魂動手。
他笑瞇瞇告訴我,說我身上也有金光,前世今生的匯聚在一起。
我不在乎這些。
「阿敘去哪里了?」我問他。
「人死,便入輪回,徘徊于人世,無異于作繭自縛,他執念已散,會迎來新生。」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新生」是什麼意思,但我衷心祈愿阿敘有一個平安順遂的來生。
這片地的禁令撤銷,可以繼續施工。
秦家的燃眉之急解決。
秦懷爍盡管不明所以,但他那日與我一起到場,他看著我上樓,又看著我失魂落魄下樓。
他似乎想問什麼,但又清楚從我嘴里得不到答案。
我那日只在那房間里帶走了一個葫蘆墜子,這個宅子是阿敘曾經住過的,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不知換過多少任主人,如今還屬于他的,只有那個我曾贈予他的墜子。
明明很久之前就清楚,我們的緣分早就斷了,但當他在我眼前出現再消失,我還是會悵然若失。
手中的葫蘆墜子似乎在提醒我,我與那個烽火連天的年代之間的連線已經斷了。
現在的秦妙桐,只是秦妙桐。
19
28 歲那年,我博士畢業,正式入職一個科研所。
我的社交并不多,整日與實驗室為伴。
秦家那邊一開始會聯系我,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但我畢竟不是他們想要的女兒,他們也不是我想要的父母。
我對物質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我的工作能夠滿足我對生活的追求,只是領導經常大驚小怪,讓我出入記得讓警員跟著。
秦家人后面想必也明白了,只要我不想見他們,他們是沒辦法出現在我面前的。
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現在在哪里。
所謂聯姻的命運,根本不可能落在我身上。
后面好幾年,我都獨自生活,從別人那里知道一些關于秦家的事。
秦曄慢慢退下來,秦懷爍接手秦氏,但是這個時代日新月異,秦氏的競爭者爭先恐后涌現出來。
就算秦懷爍是什麼商業奇才,也很難和時代抗爭,秦氏在衰落,以相對緩慢的速度。
至于秦思羽,她生了一個孩子,但是我聽聞賀梵并不是一個良人,有的男人就像是發酵的酒一樣,看著還好,但一聞才知道已經壞掉了。
他們算是轟轟烈烈談過的,只是同樣經年累月,互相蹉跎。
不過這只是我的見解,我與秦思羽所求畢竟不同。
她如今過的生活,和她十幾歲站在臺階下與我所描述的沒什麼不同。
她的物質生活依舊是許多人觸及不到的終點。
后來我的其中一項研究成果被公布,秦曄借著那個機會公開了我的身份,那一段時間他們聯系我聯系得緊密,希望我回去參加秦曄的壽宴。
儼然,秦思羽成了這場鬧劇里的棄子。
秦曄在權衡之下,又或者是在之前秦氏的危機中意識到,他想要往政界擴張人脈,一個搞科研的女兒, 是很好的敲門磚。
我收到秦思羽一條遲來的消息,帶著不甘和怨念。
【你贏了。】
可惜秦曄不知道的是,我那些不能公開的研究成果, 注定我不是他作為生父能左右的人。
我直接將他拉黑了,看著礙眼。
秦懷爍后來想說什麼,一張嘴就不是我愛聽的話, 我讓他們父子倆一起進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