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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在上》第9章

瘋子先來了。

「裴卿,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老皇帝渾濁的眼此刻也清醒幾分。

不只皇帝蒙了,殿內沒一個還能保持平靜——包括我。

「臣說,臣要辭官,為亡妻守孝。」裴景承朗聲開口,目色鎮定。

滿朝嘩然。

岳葶鳶、岳葶鳶,四只眼睛一齊看向我。

我不客氣地給他們瞪回去。

看我干嗎?

不關我的事!

亡妻,亡妻,不就是亡妻嘛——

后槽牙磨得嘎吱吱響,我早該想到的,裴景承沒作妖,攢著呢,一股腦搞個大的!

「亡妻……」

老皇帝揉了揉太陽穴:「朕若沒記錯,你尚未娶妻,哪里來的亡妻?」

「三個月前,臣不慎墜崖,被一女子所救,臣鐘情于那女子,故而倉促成婚。」

官服被扯了兩下,岳葶鳶湊過來,小聲問:「怎麼你還救了他?」

我扯回官服,沒理會她。

「那女子呢?」老皇帝問。

「死了。」他淡聲答。

「三個月,就死了?」老皇帝迷糊。

「死了,」他面無表情,「死無全尸,死得干脆。」

噗——

我一個眼刀飛向岳葶鳶。

岳葶鳶死抿雙唇,強壓著笑意。

老皇帝有些錯愕:「連尸體都沒有?」

「沒有。」他眼睛不眨地撒謊。

皇帝老是老,病是病,可又不傻。

他喘了幾口氣后,望向裴景承:「裴卿,欺君是大罪。」

裴景承早有準備,從袖中拿出兩本,一紅一藍。

「此乃臣與亡妻的婚書,誓詞。」

老皇帝翻看了一頁:「山……山姑?」

「她一個姑娘家,曾被人從山崖下拾到,故名山姑。」裴景承淡淡解答。

噗嘻——

我兩把眼刀一起飛向岳葶鳶。

她捂著嘴,笑得肩膀都抖動起來。

「山姑,裴景承,嗯……婚書倒是不假……」老皇帝看了看。

不對啊。

我望向案幾上的紅本,當時我叫山姑不假,裴景承應該是叫君卿與,怎麼會是本名。

視線挪動,我瞥了裴景承一眼。

他目視前方,壓根沒理我。

……對了。

我忽然想起來,寫婚書時,他親自提筆,我一門心思只想快些成親,全然沒看他寫了什麼。

「這誓言——」老皇帝沉聲道,「好個女子,忒是大膽,更是不敬!」

裴景承掀袍跪地,平穩道:「亡妻愛臣太甚,幾欲癲狂,故而發下這樣的誓言。」

「不會吧!」岳葶鳶又把腦袋歪過來,「你為了裴景承還發下重誓?別太愛啊姐妹。」

我一把將她腦袋推回去。

臉上滾燙,又羞憤又惱怒。

什麼叫愛他太甚,幾欲癲狂。

哈,是有人為愛瘋狂。

誰瘋誰知道!

「罷了,朕不與死人計較,但你為這樣一個女子辭官,也屬不該,朕給你三日期限,讓你為她守靈出殯——也算是全了她對你的一片情深。」

20

「三殿下。」

「誒!」

「想笑就笑,不用憋著。」

「說什麼呢?本宮如此沉得住氣的人,什麼驚濤駭浪沒見過?早已練出了喜怒不驚……」

我冷著臉看過去:「三姐姐。」

「噗哈哈哈——」岳葶鳶一整個繃不住。

狂笑的同時,啪啪啪拍腿。

我嫌棄地拽著她的手臂丟開,拍自己去!

岳葶鳶笑得太過,眼淚都快掉出來:

「我單知道裴景承不是個省油的燈,卻沒想到,他能鬧出這一場……亡妻,守靈……哈哈哈!」

我翻了個白眼,見她笑得停不下來,干脆掀開車簾要跳。

「別走啊!」她拉住我,強壓著嘴角,「我不笑了,保證,不笑了。」

重新坐回去,我面色鐵青。

「他御前辭官,必有圖謀,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沉著氣說,「多些防備總沒錯,那奸相——說不準要發瘋。」

「有道理。」岳葶鳶點點頭。

頓了一下后,她歪過腦袋來:「所以,你到底為他發了什麼重誓啊,亡妻?」

「滾!」

忍無可忍,被迫粗鄙。

21

裴景承算是豁出去了。

經幡、黑絹、白花、紙錢、哀樂……相府內外,盡是悲戚。

真就跟死了親媳婦兒似的。

「將軍!」

我派去的一個副將跑回來,喘著氣說:「末將去過相府了,相、相爺真在披麻戴孝呢,正廳還停著口黑漆棺材,他門下官吏,還有,還有四殿下一派的……反正,只要是文官,都去吊唁了!」

啪——

一聲悶響。

我生生擰斷了手臂粗的軍棍。

「我還活著呢!他——」

后槽牙近乎咬碎,我怒火沖天:「他不是說,他那亡——亡妻尸骨無存嗎?沒有尸骨,他擺哪門子的棺材?」

「據說,那是口空棺,里面裝著的是丞相夫人的衣冠遺物……」

我腦中嗡的一聲,眼前驀地一黑。

「裴景承——奸相——混賬——混蛋——裴景承——混蛋——混賬——奸相……」

氣急攻心,來來回回幾個詞,都罵顛倒了。

忍不了。

根本忍不了。

丟下軍棍,我大步往外走。

腳下虎虎生風,臉上殺氣騰騰。

「將軍!將軍你去哪?」

「去丞相府,」我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繃,「讓自己,喪夫!」

「……啊?」副將傻了眼。

22

相府外,車水馬龍,人頭攢動。

還真是能來的都來了。

「霍將軍,您怎麼來了?」有人認出我,很是驚訝。

「我不能來嗎?」我冷著臉反問。

「那倒不是,只是,霍將軍與相爺自來是……呵呵,不太和氣的,下官還以為,您不會來了呢。」

那人諂笑的同時,又滿眼戒備。

也怪不得他。

我一襲紅衣勁裝,滿臉肅殺之氣,明顯來者不善。

推開擋路的人,直沖相府大門。

遠遠就看見布置隆重的靈堂,和那口玄黑描金的大棺材。

他還真敢!

「裴景承!」

我抑制不住,進了靈堂:「你到底想干——」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棺材一側,跪著一身素白的裴景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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