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燒在宿舍睡過頭,室友急匆匆喊我去上課。
可一開門,就看見盛成周站在門外。
他伸手過來探我額頭,然后才放下心一般:「終于醒了,再不醒我就打 119 了。」
就算我生病了,不也應該打 120 嗎?
他笑:「正打算找個吊車把你從宿舍吊走呢。」
后來問了室友才知道。уƵ
盛成周見我第一節課沒去,非要來宿舍看我。
室友拗不過他,便帶著他一起過來。
還把盛成周忽悠宿管阿姨的話給我重復了一遍。Ɣȥ
「阿姨,我妹妹發燒了,一節課都沒來,媽媽很擔心,一定要讓我過來看看,不行就帶她去醫院。」
我想象著他一臉認真騙人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可是笑著笑著,忽然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一個面目猙獰的男人的臉慢慢在眼前清晰。
「葬禮是不是收了不少禮金,給我拿出來。
「沒用的東西,生你出來有個屁用,沒錢了你就給我出去賣,不會嗎?
「聽說你交了個有錢的男朋友,去,給我要個二十萬花花。
「你不去是吧,我自己去。」
我那個消失了二十多年的爹,在外婆的葬禮上突然出現。
我開始不明所以,以為他是來吊唁的,可葬禮還沒結束,他就逼著我把收到的錢給他。
原來他只是來要錢的。
他不拿到錢誓不罷休,我不想在外婆葬禮上鬧出不愉快,把錢給了他。
我以為他不會再出現。
誰知沒幾天,他又回來了,賊眉鼠眼地問我:「聽說你有個有錢的男朋友?」
我沒忍住惡心,吐了。
他也不在意,吹著口哨滿臉得意:「還是生個女兒好啊,都會傍大款了,去,找他要個二十萬給我花花。
」
我不同意,他就說要親自去。
我起初沒在意他的話,也不會他說什麼就照做。
但第二天,我跟盛成周下課準備去吃午飯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校門口的那個男人。
他看上去吊兒郎當的,路過個人就拉住人家,像是在打聽著什麼。
人們說,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但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歡上盛成周了,在這三年里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甚至還幻想著未來我們是一起留在這里,還是去其他城市。
我想,不管在哪里,我的未來都有他。
后來,我只覺得無力,原來生活,也不是自己能選擇的。
五天里,我辦理休學,提出分手,拿上行李遠走他鄉。
怕那個男人再次找上門來,一直躲躲藏藏地過日子。
12
大概是感覺到了我的不安,有人用力握緊了我的手,輕輕拍著我的肩膀安撫:「小貓,別怕。」
這個惦念了無數個日夜的聲音,像是有某種魔力一般。
我回握住他的手,好像真的就安下心來。
緩緩睜開眼睛之時,一眼就看見了盛成周。
我囈語般:「盛成周,我又夢到你了。」
忙著拿保溫盒的男人頓住了,他轉頭深深看我一眼,大概也明白過來我還沒有完全清醒,繼續著手里的動作。
朦朧中,他喂我吃了一碗粥。
我人不太清醒,他就半哄半騙地說著:「再喝一口,很快就好了。」
喝完這一口,他又說:「小貓,乖,最后一口,喝完就好了。」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天已經大黑了,盛成周站在窗邊,身形有些落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不確定地喊他:「盛成周?」
他轉過頭看我:「醒了?」
「嗯。」我猶豫著點點頭,又看向床邊柜,「你電話響了。」
他好似才回過神,拿起電話。
不知說了什麼,他有些心不在焉,簡單交代幾句就掛了。
依舊站在窗邊背對著我。
「何描。」
只叫了一聲我的名字,他沉默了半晌,才繼續:「說出這些話,我很忐忑。
「但我現在想聽你的答案了。
「總歸有些事要說清楚。
「我,是不會跟你做朋友的。」
說著,他轉過身,認真地注視著我:「我可以愛你一輩子,但不能等你一輩子。」
他跟我說了很多,包括分開這三年的事。
他如今已經二十五了,家里前后給他安排了幾次相親,他都拒絕了,剛剛打電話,也是因為相親的事。
「你跟我分手,到底有沒有別的原因?」
我不想騙他,可那些齷齪的往事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片刻,他試探著說出了一個名字:「何東升。」
我眼里的詫異快要溢出來:「你怎麼知道他?」
何東升,就是我那個畜生父親的名字。
13
從盛成周口中我才知道,原來何東升在一年前已經入獄了。
那時,我匆匆跟他提了分手,甚至沒等他回過神,就辦理了休學,整個人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他瘋了似的找我,可是怎麼都沒有半點消息。
那時候他想,我在乎的人真的只有外婆而已,跟他在一起也真的只是為了外婆的醫藥費。
外婆去世了,他也不再被需要,就被我燙手山芋般地匆匆丟掉了。
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
他消沉了兩個月,再回到學校的時候,又從同學口中聽到了我的名字。
「校門口那個瘋老頭是不是有病啊,整天攔著別人問認不認識何描,還說他是何描爸爸。」
「就是,我就被他攔過兩次,神經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