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貝站起身來, 認認真真問:“他們怎麼不說話了?”
“我來看看。”
他說的振振有詞, 感覺還很清醒。
直到秦懿安看到他像是一只蹣跚學步的小企鵝一樣, 蹲在地上,將手縮在袖子里,一邊甩一邊一本正經地發出“嘰嘰”的聲音,往謝曄他們那邊湊了湊。
秦懿安:“……”
大概是發現謝曄躺在秦思宇的身上疊羅漢,席貝將自己軟嘟嘟、紅撲撲的小臉轉了過來,用一只空蕩蕩的袖子指了指他們:“嘰嘰。”
淺藍色的“小企鵝”被秦懿安從底下托住了身子,徑直抱到了懷里。
秦懿安還順便幫他把小帽子戴上了。
席貝似乎并不明白為什麼秦懿安將自己給扛過來,他抗議地“嘰嘰”了兩聲。
有點像動漫里小正太喊人,傻的可愛。
秦懿安的胸膛忍不住震顫,他笑了好幾聲。
然后他才把“小企鵝”的手從袖子里拽了出來,把小企鵝的腿打開,纏在自己的腰間。
大概是因為這個姿勢很舒服,席貝不動了,困倦地將腦袋埋進了秦懿安的懷里,就這樣沉沉地睡了過去。
秦懿安也閉上了眼睛。
他雖然是喝的最多的,但卻是最清醒的。
上次醉是因為“借酒消愁”,這次沒醉,則是因為這是“慶功宴”。
他的心底里是清醒的,對于未來的路絲毫都不迷茫,所以他此刻腦袋還是清醒的。
除了心跳有些快、渾身血管像是鼓噪地漲開之外,酸麻又滿足的感覺從心臟蔓延至全身,讓他感覺到了飄飄然的幸福。
秦懿安倒是也想要跟他幾個朋友一樣睡過去,但他還是有點太清醒了,閉上眼睛等了半個小時,也絲毫沒有睡意。
直到電影的片尾曲開始播放,秦懿安忽然聽到了大門發出了一聲輕響。
蘭君想要讓幾個孩子瘋玩,除了廚房守候的幾個傭人之外,她全部都放了假。
這個點,基本上是不可能有人過來的。
秦懿安的眉心一跳,他幾乎下意識地想要睜開眼來看一下來人是誰——
“……老顧,你怎麼都不留在這里?幾個孩子在這里瘋玩又沒有大人管,這像話嗎?”
秦懿安心頭一跳,旋即將眸給閉緊。
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來者正是秦越源。
他在玄關站了片刻,將自己的皮鞋脫下,聲音微微壓低了。
跟在他身后的自然就是顧管家,聲音謙卑并且壓低了:
“先生,是蘭夫人吩咐我不要過來的;她說少爺們都年紀不小了,不需要我們。”
“胡鬧!”
秦越源一直都壓低了聲音,唯有這聲胡鬧沒來得及壓低,聽得出他不是很高興。
然而他畢竟還記得這里是堂宅,是蘭君的地方。
他勉強深呼吸了兩口氣,將自己頗為躁動的心緒給壓了下去:“這兒怎麼這麼黑?把燈給打開。”
顧管家遵命。
整個客廳霎時間大亮,刺眼的光讓在沙發上、地上躺著的幾個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不舒適的□□,在睡夢之中翻了個身,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席貝也自然往秦懿安的懷里拱了拱,雙手攀著他的脖頸,將柔軟淺粉、微微潮濕的唇印在了他的鎖骨處。
一個令人顫栗的吻。
秦越源還沒來得及往里面走,目光先落在了地上的雞尾酒瓶子上。
“這是什麼?”他蹲下身看了一眼,“喝了一半的酒瓶,隨地扔?”
秦越源抬眸,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這就是你說的年紀都不小了,不需要我們了?”
顧管家心說了一聲糟糕。
他知道這個時候最好別反駁秦越源,哪怕是任何一句話都不要。
“先生說的是,”顧管家低頭,“太不像話了。”
秦越源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地站起身來,繼續往幾人躺得四仰八叉的客廳中走。
他先是看到了投影儀上的字幕,分辨了一刻發現是日語,直接將投影儀給關上了,斥責道:“不知輕重!都要高考了,五個人全在這里看什麼東西,哪怕看點英文原聲電影也是好的。”
顧管家一言不發,他掃了一眼茶幾上的東西,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
他剛打算伸手將這些東西統統掃下去,就發現秦越源轉頭,對著他道:“別動!”
秦越源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劈手就從顧管家的手里將東西給奪了來。
——好多空空如也的易拉罐瓶,全是劣質廉價的酒精。
——兩大袋麥當勞,全是油炸出來的薯條雞翅漢堡,五人吃了大半,骨頭都扔在紙袋子里,幾乎壘成小山。
其實他們幾人也沒有將這里糟蹋得很臟。
但是在秦越源的眼里,他幾乎無法忍受。
秦越源深呼吸了一口氣,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真絲手帕,眉宇溝壑深深,惱怒地擦了擦手。
“不像話,”他說,“越來越不像話了。”
他轉了個頭,最終將目光落在了躺著的幾人身上。
最右邊躺著的是江婉嬌。
“江家的小公主。江家人準她這麼瘋玩?她也不嫌棄這些?”
江婉嬌小時候在圈子里的名聲可不要太大,嬌縱的大小姐,要星星不給摘月亮,全身上下沒一點是便宜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