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頭靠著右車窗的玻璃,一個左轉彎后,他往外一傾,慢慢滑到了傅榷的肩膀上。
感受到右邊肩膀一重,傅榷扭頭去看,便見沈意安睡的一臉安心,還用臉頰肉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傅榷不由得有點想笑。
剛才還精神奕奕地看手機,這才過了多久就睡熟了,換了個“靠枕”都沒發現。
都說能吃是福,傅榷覺得能睡也是福。
沈意安睡的像個小豬似的,可見福氣十分深厚。
因為車上有兩個人正在睡覺,三個小時的路程里,無論是傅榷還是季妄都沒說話,車內安安靜靜,只有空調運作的聲音嗡嗡作響。
三個小時后,卡宴駛入西山腳下,停在了一家裝修風格十分中式的建筑前。
車一停,副駕駛補覺的何青嶼便慢慢清醒過來,他揉了揉自己困倦的眼睛,剛想說渴,面前便伸來了一只拿著水壺的手。
季妄沖他眨眨眼:“老婆喝水,剛從冰箱拿出來,嘎嘎爽。”
何青嶼接過水,往后看了一眼。
男生身上披了一件外套,看大小便知道是誰的,一張小臉泛著粉,靠在傅榷的肩膀上睡的正香。
他抿了口水:“小意昨晚也熬夜了?”
他熬夜是為了學生,沈意安熬夜是…
想到這里,他看了一眼傅榷,眼神中莫名地帶了一絲審視和譴責。
傅榷被他看的一愣,無語道:“我沒你想的那麼急不可耐。”
“……”何青嶼移開目光,勉強相信了這個好不容易開竅的老男人一回。
雖說老房子著火噼里啪啦,但傅榷這種人,心里的火燒的再怎麼旺,也不會顯露給點火人半分。
畢竟他心意都還沒表露,也不敢太禽獸。
至于沈意安…從未談過戀愛的男大學生,就算心里有意思,自己恐怕也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也就不會對傅榷這麼不設防了。
他咳嗽一聲:“叫小意起來吧,再睡下去晚上都要睡不著了。”
季妄也道:“年輕人,睡眠質量就是好,到哪都能睡。”
傅榷動作輕柔地推了推沈意安的肩膀,邊推邊道:“小意,到了,別睡了。”
這小孩兒還真睡了一路,傅榷都怕他再睡下去要被魘住了。
索性沈意安只是單純的睡覺,被推了幾下就醒了,他懵懵地直起身,左邊靠在傅榷肩膀上的那塊臉頰肉依稀還能看出一塊淺淺的印子。
那道印子被傅榷戳了一下,沈意安最后一點睡意就這麼被他戳沒了。
沈意安道:“我睡著了?”
季妄樂道:“何止是睡著了,你直接從京市睡到了西山,臉上都睡出印了,我老婆還以為你也熬夜了呢。”
何青嶼接道:“小意睡眠質量不錯。”
沈意安聞言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把還有些燙的臉,囁嚅道:“我就是,昨晚一直在做夢,可能沒有睡的特別好,所以就…”
而且他剛剛睡著時靠著的東西很舒服,特別有安全感,加上是在車上,空調的溫度適中,睡起來格外香。
這麼想著,他往右一看。
傅榷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見他望過來,指了指自己三個小時都沒動過的右肩:“小沒良心的,都被你靠麻了。”
沈意安“啊”了一聲:“我剛剛睡著了一直靠著的是傅先生你嗎?”
季妄幫傅榷答了:“對啊,老傅三個小時沒變過動作,感覺比我開車還累。
”
沈意安頓時更不好意思了,滿懷愧疚地抬起手,開始幫傅榷按摩麻木的肩膀。
“傅先生你怎麼不直接叫醒我呀,把我推開也行啊。”
三個小時不動,想想都要沒知覺了。
柔軟的手指力道剛好地按揉著肩膀上酸酸的肌肉,帶著點癢意一路往傅榷心里跑。
他笑了一聲:“看你睡的很香就沒叫你,其實也沒季妄說的那麼夸張。”
季妄:“噫——”
愛情不僅使人盲目,還使人銅墻鐵壁。
…
下車后,幾人從大堂進去,服務員在前面帶著他們往訂好的包間走去。
這家飯店裝修是非常典型的中式風格。一草一木都充滿著古韻,就連包廂的名字也十分雅致,要麼出自詩句,要麼出自詞牌名。
季妄訂的這間包房名為西江月,進去后墻上開了扇圓窗,可以從中眺望到后院里美麗的湖景。
湖中荷花開了,還有鴨子在水里游泳,哪怕是后院,裝修風格也與整個餐館一致,亭臺樓閣,雕梁畫棟,一瞬間竟有種不真實的穿越感。
沈意安還蠻喜歡這家餐館的,也不知用了什麼熏香,滿室都是清淡的茶葉氣息,非常好聞。
西山本地的美食很多,有一道熏鴨十分出名,加上這片區域古文化傳承的很好,各種傳統糕點應有盡有,甜口的咸口的大大小小加在一起,直接另起了一本菜單。
沈意安對菜單上的鮮花餅和桂花糕很感興趣,各點了一屜。
四個人加上點心點了八個菜,吃飽喝足后便開車往半山腰走。
翠峰溫泉館開在山腰處,據說溫泉所用的水都是山上流下來的天然泉水,富含豐富的礦物質。
車開到一半,沈意安便能看見樹影中佇立著的古韻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