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周圍的太監宮女嘩啦啦跪倒一大片。
「陛下乃天子,萬不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謝鈺不管這些,只盯著我的臉蛋兒瞧。
見我猶豫不決,他彎腰靠近,輕聲說:
「想清楚了,朕在這兒,你伸手就摸得著,比你那負心郎君,好了千百倍。」
想起那晚春宵一度的滋味,我不由得飄飄然。
只是片刻,便搖了搖頭,改了主意。
「不好,我要先同紀承和離。」
「非得先和離?」
「嗯。」
「嘖。」
謝鈺臉色顯露出不耐煩之色,「規矩倒是大。」
他大手一揮,「擬旨。」
大太監匆忙將物件端來,筆墨紙硯伺候。
謝鈺低垂著眸子,刷刷兩三下,擲了筆,蓋印。
「好了,和離了。」
他將圣旨隨手扔在大太監懷里,揪住我好奇的身子,拽回去。
「現下可與朕好了?」
「我是……自由之身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
「是。」謝鈺語氣簡短,帶著我乘上轎攆。
一路上,我都沒反應過來。
探著身子,直往大太監懷里看。
進了寢宮,我又問:「您的圣旨比和離書管用?」
「嗯。」
謝鈺低著頭,認真解我的腰帶。
我剛高興起來,謝鈺的手,便順著我的小衣,鉆進里頭去。
「裳裳,什麼時候給朕的名分?」
我盯著他那張迷惑人的俊臉,摸了摸,「奸夫——啊——」
話說一半,便被謝鈺強勢地將扔進了帳子里。
「你別說話了。」
6
一覺醒來,室內的龍涎香云繚霧繞。
我翻了個身,仿佛身上的肉都不是自己的了。
穿衣服時,不小心打翻茶盞,驚動了外面的宮女。
她們魚貫而入,恭恭敬敬喊我:「娘娘。」
我小心翼翼地問:「哪里來的娘娘?」
「陛下今晨親口封的。」
想起昨夜的場景,我頓時滿臉漲紅,又一陣后怕,問:「圣旨呢?」
「娘娘有所不知,陛下昨夜寫的圣旨,被中書省駁回了。說會動搖軍心,于治國不利。」
「今晨,陛下便是因為這個事,早早去了御書房。」
我思緒雜亂,突然覺得自己的項上人頭岌岌可危。
當即穿上衣服,往謝鈺的御書房去。
路上,便聽有人說,
「現在幾位元老大臣,正跟著紀將軍往將軍府去呢。勢必要掘地三尺,把昨天那女子挖出來。」
「挖出來又能怎樣?」
「身世好,自然是擁立為皇后,身世不好嘛……鏟掉以絕后患。」
我聽得遍體生涼,沒法存進半步。
那人說:「誰敢違逆新帝的意思?」
「新帝明面上說一不二,實權還是握在幾位元老手中的,哪輪得到他說半個不字。」
我面如死灰。
完了。
全完了。
謝鈺壓根沒有實權。
不如趁早逃跑。
一回頭,看見謝鈺的貼身大太監恭恭敬敬地站在我身后。
我忙說:「我有要緊東西,要回將軍府取,勞煩公公送我。」
……
7
謝鈺被人絆住腳,身邊的人不敢違逆我,緊著給我送進了將軍府。
剛緩口氣,紀承便來了。
「裳裳,昨夜你去了哪里?」
我緊張得手心出汗,「哪里都沒去。」
他那雙漆黑的眸子仔仔細細打量我一番,突然自言自語道:
「是了,你這般模樣……是我多心了。」
他突然抬手,托住了我的臉。
「裳裳,最近太忙,別怪我,等我閑下來,就陪你。」
施舍一樣的語氣,戳到了我心底的痛處。
我避開了他的觸碰,「你既已移情他人,我們便痛快和離。」
「我要離開京城。能不能把我娘的遺物還給我?」
我娘臨死前,曾留下一塊玉佩,當作給女婿的定情信物。
那塊玉佩,至今還在紀承身上。
「裳裳,你在說什麼?」
紀承蹙眉,「我如今沒工夫同你掰扯這些,陛下看上了我的堂妹,如今各位同僚急著讓我查明身份。你不要同我鬧。」
我想起早上,他們說要將我處死的話,心里一緊,更不敢懈怠。
「你把遺物給我,我馬上就走。」
紀承閉了閉眼,疲憊之色,展露無遺。
「裳裳,沒人會要一個和離過的女人。」
「哪家不是三妻四妾,以你的出身,當我的妾室,不算辱沒。」
我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紀承當年信誓旦旦:「你是我紀承一輩子的媳婦兒!你的話,我都聽。」
可是他現在也變了。
我如今說了他不愛聽的話,紀承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個地方,沒有再值得我逗留的理由。
收拾好包袱,我一個人走到門口,卻被逛街回來的索寧奚撞個正著。
她的丫鬟拽著我的領子,將我提溜回去,笑道:「要去哪兒啊?」
她會些拳腳功夫,力氣頗大。
我一把將她甩開,冷冷道:「別碰我!」
索寧奚笑出聲來,「你們這些中原女子,跟小雞崽似的,柔柔弱弱。待會莫不是要在將軍面前哭訴我欺辱你?」
周圍的仆婢看熱鬧似的默默圍觀,沒有人替我說話。
那丫鬟用了力,將我甩在地上。
我撐著身子,想坐起來。
不料索寧奚輕輕抬腳,繡鞋碾在我肩頭,用了力。
「聽說你跟將軍鬧著和離?一介妾室,哪來的臉面要和離?」
她如今的衣著,已然是原配妻子的規制。
好不風光。
我剛想說話,就被索寧奚掐住了下巴。
她好整以暇地蹲在我面前,鄙夷道:
「無知婦人,連局勢都瞧不明白。
將軍的堂妹如今成了陛下的心頭好,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可惜,你是過不上這種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