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野坐在他的對面,沒跟他擠在一起,而是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整個人陷在里面,更顯得身形單薄。
兩場對決下來,他依舊顯得清爽干凈,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薄荷味道。
仿佛在學校里叱咤風云這麼久的李斐樂和裘駱,對于他來說只是開胃小菜一般,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教官會生氣,”夏野微微抬手,指向墻上的鐘表,“我們還有五分鐘。”
薄蘇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忽然笑了:“夏野,你這麼乖的啊?”
他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視線在夏野的身上來回打量著,一雙桃花眼瞇起來,帶著點興致盎然的笑意。
夏野:“?”
片刻后,他抬起眼,問:“這跟乖有什麼關系?”
“到了時間就回去,這還不乖啊,”薄蘇笑瞇瞇的看著他,“我跟你打賭,為了不丟臉,李斐樂他們這節課都不會回去了,我們多玩一會兒又怎麼樣?”
少年的語氣滿不在乎,他剛洗過澡,沐浴露清新的香氣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中和了哨兵特有的冷厲,反而帶出一點陽光的氣味。
“還是說你想回去上課啊?”
薄蘇顯然對上課沒什麼興趣,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抱怨里帶著點撒嬌的語氣:
“我頭發都沒干呢,再玩一會兒吧?”
夏野沒說話,只是透過玻璃窗,看向了外面的綠茵。
中央體育場上,兩組穿著不同顏色制服的學生已經走了出來,是他們的同學。
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見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個房間的設計,不像是軍校的休息室,反倒像是地下格斗場的VIP觀賞席。
一時間,夏野的思緒飄得有點遠。
不知道池晝在格斗場見到他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在這樣一個位置看著他。
很奇怪,他最近總是會時不時想到池晝,全是在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上。
—
薄蘇一點都沒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或者說他選擇性忽視了。
他只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就站了起來,走到那扇落地玻璃窗前,往外面瞧了幾眼。
“你也看見了,外面那都是一些菜雞,”薄蘇的眼中浮現出些許狂傲,指著玻璃窗的賽場,“他們打架有什麼好看的。”
玻璃窗外,兩組學生已經在聞一海的指揮下上了賽場,現在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對方,尋找著彼此的破綻。
薄蘇嘆了一口氣:“看這些人打架,真是費勁吧啦的。”
“也不能這麼說,”夏野收回思緒,再次將注意力放回薄蘇身上,“他們有他們的優點。”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他們就是這樣的,真的……很弱,”薄蘇撇了撇嘴,顯然對這些人沒什麼好感,“夏野,我發現你話很少啊。”
“嗯,”夏野點頭,“我一直這樣。”
“沒事,我話多,我說給你聽,”薄蘇笑嘻嘻的說,從玻璃窗前走過來,湊到夏野面前,“你從小就這樣嗎?”
他忽然靠近,一張帥氣的臉上帶著陽光的笑容,說不出的肆意妄為。
薄蘇雙手撐在扶手上,低頭看著夏野,向導的皮膚白皙,帶著點若有似無的病態,碎發落在他的臉頰邊上,遮住了鋒利的眼神,顯現出一點虛假的弱氣。
空氣里漂浮著淡淡的薄荷氣息,像是釀得過于醇香的酒,引得人心醉神迷。
薄蘇的心忽然動了一下,有點奇怪,又有點理所當然。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指尖落在夏野的臉旁,勾起他一縷碎發,在指尖轉了兩圈,語氣里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叫他的名字:“夏野……”
夏野忽然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很冷的眼神,沒什麼溫度,沒什麼情緒,像是很困惑他為什麼會這樣。
薄蘇一個激靈,理智后知后覺的回籠。
他剛剛表現得太直白,嚇著面前的人了。
薄蘇頓了頓,視線從夏野身上移開,看向窗外,適時轉移了話題:“你說,我們一起打開精神領域……”
他的聲音里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囂張,掩飾著心頭的那點緊張:“壓他們一頭,怎麼樣?”
這是個安全話題,軍校里不少人喜歡這樣惡作劇,尤其是李斐樂和裘駱,幾乎隔三差五就要上演這樣的把戲。
薄蘇入校不過幾個小時,已經聽過好幾個人的抱怨。
夏野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薄蘇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夏野會拒絕他的提議,一時有點小尷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嘟囔了一句:“不好玩嗎?”
他還以為大家都喜歡這樣玩,沒想到碰了個軟釘子。
薄蘇低下頭,注視著夏野,一雙桃花眼里盛滿委屈,愈發像只抱著主人不撒手的大金毛。
夏野的手指落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推了一下,指著窗外說:“你擋著我了。”
薄蘇這才發現,夏野竟然一直在看著體育場上的動向。他是很認真的在看著那兩組學生的格斗。
“他們那麼好看嗎?”薄蘇嘀咕道,卻還是沒有動作,雙手依舊撐在沙發扶手上,剩下的那句話在喉嚨里滾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他想問,有我好看嗎。但想了又想,又覺得不該說出來。
肆意妄為的少年人,第一次有了不敢做的事,只能小心翼翼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