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要不相信,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
池晝無奈的聳聳肩膀,對其他人做出一個手勢,示意他們跟上。
“確實,所有的理論都告訴我們蟲洞不可能被控制。人類從發現蟲洞的第一天起,就對它不穩定的特性做出了判斷,認為它雖然無處不在,但是轉瞬即逝,甚至無法被捕捉。”
夏野安靜的聽著他說話。
他看過很多書,對蟲洞的性質有所了解,完全能明白池晝在說一件多麼瘋狂的事。
“三十年前,研究所深入第一污染區的時候,在那里發現了它們廢棄的[門],物質上跟蟲洞的構成一樣,因此我們判斷它們就是通過[門]建立了隧道,來到我們的世界。”
空曠的走廊上,池晝的聲音格外清晰。
“[門]的特性不穩定,出現[門]的地方很容易出現時空重疊。”
他指著不斷從天花板上墜落的石膏:“這地方估計很快就要塌了。”
池晝加快了腳步,整支小隊迅速的從頂樓撤出,向著地下二層前進。
夏野點了點頭,今天他所見到的一切都過分荒謬,每一件事都是不會出現在普通人的生活中的事,但他卻從這種荒謬中感受到一種真實。
遇見池晝之后,世界的真相終于一點一點的出現在了他面前。這令他感到安心。
—
“奇怪了,對那個[門],你就不覺得有點驚訝?”
池晝的解說告一段落后,簡飛仰終于忍不住開口。
“你也太淡定了吧小隊長,真的是第一次執行任務?”
簌簌落下的墻灰中,簡飛仰繞過那些砸向他的石塊,堅持不懈的向夏野提問。
走在即將坍塌的廢墟中,夏野仍舊保持著奇異的平靜,甚至連襯衫的袖口都沒有沾上灰塵。
“感覺還好,沒有很嚇人,”夏野淡淡的說,“我在十二區長大。”
簡飛仰叭叭的提問卡了殼。
他知道這句話背后的含義。令整個聯盟為之色變的外星污染,長年累月的貧困與異變,至今沒能完全恢復的生態系統……十二區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
“呃,我不知道,我應該先看看你資料的,”簡飛仰語無倫次的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有點好奇……”他干笑道,“畢竟小隊長你真的太強了,剛剛那一招好牛,我都看呆了。”
他越說越覺得不對勁,總感覺自己在揭夏野的傷疤。
“行了,”池晝及時開口,“簡飛仰,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
他指著簡飛仰,對夏野說:“你別看他現在這麼能叭叭,剛進特別行動部那會兒慫得不行,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都被異變物嚇呆了。”
夏野點頭:“還有這事。”
“嗯,”池晝說,“挺多人都跟他一樣。”
夏野壓低了聲音,問道:“那你呢?”
池晝笑意溫和:“我第一次出任務也這麼淡定。”
夏野微微偏頭,不露痕跡的看了他一眼。
他很難想象池晝第一次出任務時的情景,沒有機甲,沒有科研所,沒有任何依仗,只憑借血肉之軀迎戰外星生物。
池晝真的不會恐懼嗎。
夏野不知道。
他在認識池晝的時候,池晝已經是聯盟的象征了。
—
小隊里人跟人隔得近,即使他們特意小聲說話,其他人也能聽見。
應佳薇明顯在憋笑,她沒想到有人敢問池晝這種問題。
簡飛仰心里藏不住事,第一時間就叫起來:“我靠我靠,夏野你也太勇了,這也是能隨便問的嗎?”
他快步向前,繞到池晝面前,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天,隊長你不生氣?”
池晝語氣里的詫異跟真的一樣:“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簡飛仰嘟囔道,“換個人問就未必了吧,上次軍部那個傻蛋,非得問你出任務的時候有沒有過動搖,你當時臉都黑了。”
“這能一樣嗎?”
池晝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點燃的瞬間又熄滅了。
“就你話多。”
“隊長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我是隊里的氣氛擔當,有我的地方就有歡樂,”簡飛仰忽然想到了什麼,“隊長,你前幾天不是還去軍校了嗎?是不是去參加交流會了?”
聯盟定期舉辦匹配交流會,旨在促進哨兵和向導的結合,提高戰斗能力。
由于哨兵向導結合的特殊性,選擇結合就約等于選擇共度余生,又被戲稱為包辦婚姻。
簡飛仰笑瞇瞇的湊近他們,顯得十分八卦:“該不會你倆已經匹配成功,等這次任務結束就回去結婚吧?”
“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
池晝擺擺手:
“出任務的時候說這種話,多不吉利啊。”
面對簡飛仰困惑的眼神,夏野補充道:“你多看幾部古地球電影就懂了,主角只要說干完這票就回老家結婚,一定會……”
他抬起手,做了個咔嚓的動作。
飄滿灰塵的走廊里,他微微仰起脖頸,優美的弧度像極了一只高傲的白天鵝。
池晝漫不經心的看向他:“嗯,你很懂啊。”
“我也……”夏野說話的聲音低下去,“沒有很懂。
”
他莫名覺得耳根有點發熱。
—
幾句話之間,他們已經回到了一樓大廳。
大廳里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四處都是被石塊砸碎的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