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沉默了會兒，答：“沒有。”

　　封淮一頓，膝蓋點地，拉著他手臂起身，忽然開口：“下回不用叫學長。”

　　那句低沉的話落在他耳邊，曖昧的氣息誘人深入，偏偏語氣又輕描淡寫到遏制住他的所有遐想，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

　　“嗯？”

　　林野微微一怔，下意識抬眸想看他，然而封淮已然起身，眼底的那一點情緒也早已蕩然無存。

　　像是滾燙的水驟然冷卻，一切退回到最初的模樣。

　　“剛才的表現很出色。”封淮語氣平靜，卻夾雜著少見的贊賞。

　　“比不上學……”林野聲音一頓，“封教官。”

　　“嗯，”封淮淡淡道，“歸隊吧。”

　　“是，教官。”

　　當天的訓練課結束后，林野走到樹旁休息，接過宋驍遞來的水。

　　“謝了。”

　　宋驍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小聲提醒：“你今天也太狠了，就不怕被封淮記仇啊？”

　　林野抬起眼皮：“記仇？”

　　“封淮在軍校人氣那麼高，你今天打那麼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他有仇呢！不怕他后面對你有成見？”

　　林野旋開瓶蓋，漫不經心地喝完水，過了很久，放下水瓶：“他可不會。”

　　封淮堂堂少校，氣量不至于這麼小。他對軍規的重視程度幾乎到了一種刻板的程度，只要自己沒有違法軍規，封淮就不可能記他的仇。

　　“他的眼里只有軍規。”

　　林野語氣淡淡，卻帶了十二分的篤定，讓宋驍愣了一下。

　　“你就這麼肯定？”

　　“不信？”

　　林野下巴輕揚，示意他看向封淮所在的方向。

　　只見一名極其漂亮的Omega新生正在和封淮搭話，看軍服，應該是隔壁智能醫學系的。

　　少年抱著手中的理論書，甜甜地朝封淮行了個軍禮：“封學長，我能請教您幾個問題嗎？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

　　“什麼事？”封淮語氣冷淡，冰藍色的眸子掃過他，竟看得Omega有點發怵。

　　Omega咽了下喉嚨，有些靦腆地開口：“封學長能給我指導一下近身對戰嗎？”

　　“我不負責智能醫學系的指導。”

　　“我、我知道，可是封學長，你比我們系的教官還厲害……”

　　“以你現在的水平，軍校任何一名教官都有資格指導你。”

　　“封學長……”

　　“軍校法規第二十四條，禁止跨系匯報，違者罰跑二十圈起。”

　　Omega抿了抿唇：“封學長……”

　　封淮疑惑地望著他：“你還有別的事嗎？”

　　“沒、沒有了。”Omega已經快被懟哭了。

　　“嗯，”封淮淡淡道，不忘提醒，“記得跑夠圈數，我會讓你們的直屬教官記錄你的圈數。”

　　“嗚嗚嗚，封學長好過分……”

　　宋驍：“……草。”

　　沒想到傳說中的帝國男神竟然這麼的不解風情！

　　正當這時，一道饒有深意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帶了一絲調侃。

　　“封淮，你對Omega的態度總是這麼不近人情。”

　　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陣嘈雜的議論聲。

　　“那就是指揮系唯一的Omega嗎？”

　　“是凌寒學長嗎？”

　　“真好看啊！”

　　林野順著聲音的來向，看向訓練基地的入口處。

　　視線盡頭，凌寒未穿軍裝，卻依舊風姿卓越，在一眾學生仰慕的目光下宛若眾星捧月一般的存在，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封淮直視向他：“你怎麼會來？”

　　“我聽說你答應了校方的請求，”凌寒輕笑，“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班級能引起你的興趣。”

　　“軍部原本就安排了我帶今年的新生，我只是隨意挑了一個班級。”

　　“是嗎？”凌寒挑眉，在他身側停下，與他距離曖昧，眸底閃爍著不知名的光，“可我怎麼聽說，是你主動申請……”

　　他側過頭，視線掃向離開的隊伍，就這麼輕飄飄與林野撞上。

　　那個瞬間，有前生的記憶劃過林野的腦海，漸漸清晰起來。

　　硝煙彌漫的戰地，他因為擔心封淮安危深入險境，卻看見封淮抱著凌寒，語氣里藏著他從未見過的擔心和在意。

　　——“救他。我不允許他有事。”

　　是他從未從封淮身上感受到的關心。

　　——“今晚我不回去了。”

　　那天是他的生日，封淮決定不回家，甚至沒和他說一聲。

　　——“不用說了。他會理解的。”

　　為什麼他要理解他對另一個人的關心？

　　凌寒嘴角輕微上揚：“學弟，聽說封淮他很欣賞你？”

　　林野似笑非笑對上他視線，漫不經心回懟：“如果頻繁干架也算欣賞，那封學長和凌學長的喜好倒是挺一致的。”

　　封淮：“……”

　　凌寒：“……”

　　“咳，”凌寒尷尬地咳了一聲，“學弟，你們……頻繁干架？”

　　“是啊。”

　　上輩子他常常找封淮挑戰，在封淮眼里，的確從來算不上欣賞。

　　凌寒顯然也不認可干架等同于欣賞的說法。他看向封淮：“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今年實戰演習的事……”

　　林野知趣地開口：“那兩位學長慢聊。既然已經下課，我就先走了。”

　　他旋上礦泉水瓶蓋，隨手扔進路邊的智能垃圾桶，對宋驍道：“走了。”

　　哐當一聲，像是風箏線被狠狠扯了一把，然后斷在某個臨界點。

　　封淮的心跟著收緊。

　　凌寒看了眼終端：“時間不早了，不如我們也先去食堂……”

　　“不了。”

　　-

　　中午時，軍校的食堂排滿了人。

　　林野去得不算太遲，排在隊伍中間，遠遠聽見旁邊另一隊的人在抱怨。

　　“睿哥，這人也太多了吧！輪到我們不知道有沒有位置了，也不知道下午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