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顧遲兩人,都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
更加巧合的是,在他跟姜羽的關系里,他是哥哥,顧遲卻是相反,是弟弟。
同父異母。
沈書意現在總算明白,顧遲跟他哥說話的疏離感是怎麼一回事了。
“你爸媽也是重組家庭嗎?”沈書意將毛巾清洗,將熱毛巾遞給顧遲擦洗。
就像是他父親跟桑晚那樣。
顧遲將毛巾接過,第一時時間不是給自己擦臉,而是溫柔地替沈書意將剛才潑在臉上的水珠擦拭干凈。
“不是。我父親的妻子一直都只有我母親。確切來說,是我哥的生母。”
沈書意將臉上的毛巾給拿下來,怔怔地看著顧遲。
顧遲爸爸的妻子,一直都是顧遲哥哥的生母。
這也意味著,顧遲的爸爸沒有再婚過。
沒有離異再婚,可是顧遲跟他哥又是同父異母。
那豈不是……
“我是個私生子。我父親婚外情的產物。”
第129章 愛意
婚外情的產物。
這個“定語”,太具有貶義的色彩。
說明顧遲對自己的出身,對于自己“私生子”的這個身份,潛意識里具有強烈地否定的態度。
沈書意將手里的毛巾,掛回到毛巾架上。
他走上前,抱住顧遲:“顧遲,這不是你的錯。”
他不太知道顧遲的父親跟生母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兩個大人犯的錯誤,不應該由顧遲來承擔,顧遲也不必因此對自己的出身感到羞恥,甚至是厭惡自己的出身。
顧遲想過,如果他跟書意坦誠自己的身世,書意會是什麼反應。
他猜想,以書意的性格,哪怕震驚,也不會過多的表現出來。
然而,書意的反應,好過他的預期太多。
顧遲緩緩圈住沈書意的腰身,將頭靠在他的肩上。
沈書意的身上,有抹過精油以后,淡淡的玫瑰花香,很好聞,顧遲的精神不知不覺地得到放松。
又或許,令他感到放松的并不是精油的玫瑰花香,而是書意本身。
…
顧遲輕嗅著沈書意脖頸的玫瑰幽香,輕笑:“母親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沈書意猶豫地問道:“你指的是……你兄長的生母嗎?”
顧遲圈在沈書意腰間的手緊了緊,像是在大海上漂浮了很久的人,終于抱到自己的浮木,“嗯。我小時候,是由父親跟母親一起撫養長大的。”
沈書意心弦微震:“顧太太……一直都是知情的嗎?”
知道顧遲的身世,仍然把孩子選擇留在身邊?
“知道,在接我回家之前,父親就告訴她我的存在。”
…
一段婚外情的發生,故事大都狗血。
無外乎是一個男人變心,不忠于婚姻。
顧遲的情況,要復雜一些。
顧家是書香門第,父親的父親顧懷川當時在大學擔任客座教授。他無意間注意到,授課的一個班級的一個女生,偶爾身上會帶傷。
有時候是嘴角,有時候是手臂,還有其他地方……
可能是因為身上總是帶傷的原因,即使是夏天,女生也總是穿著長袖襯衫。
一開始,顧懷川以為這個學生是遭遇了校園霸凌,出于教師的責任感,他將女生叫到辦公室,了解女生的情況,并且詢問有沒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
第一次談話進行得并不順利,因為女生什麼都不肯說。
后來顧懷川才從同事口中得知,女生身上的傷是家里人打的。
母親未婚先孕,生下她后就把她留給了外婆,一走了之。
外婆也是離異,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還要撫養一個孩子,尤其是這個孩子還是私生女。又因為女嬰的直系家屬,只有外婆一個。
不能把孩子扔了,于是只能心不甘情愿地撫養著。
給孩子取名也很隨意,叫于余。
看名字就知道,意思是這是個多余的孩子。
稍有不如意,就拿孩子撒氣。
顧遲的母親,就是在這種成長環境下長大。
小學、初中階段是義務教育,因為學習成績好,有好心人自助。高中半工半讀,大學也是。
顧懷川就是在一個宴會的場所,意外見到在酒店里兼職的于余。
為了保護學生,顧懷川沒有說出于余是在校生的這個身份,只是會額外關照一點。
但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生,在外面兼職,想要保全自己,總是要艱難一點。
顧懷川不止一次替于余解過圍,不是直接出面,是托了熟識的人,為的就是避免傷到學生自尊心。
可以說,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
于余還是知道了。
在于余的成長歲月里,顧懷川可能是她的世界里唯一一個不懷揣著任何目的,對她好的人。
一次顧懷川喝醉,于余剛好是那間包間的服務員。
很難說,究竟是于余先主動,還是顧懷川在長期對這位學生的照顧當中,也不知不覺逾越了心底的防線。
只有一個晚上,只有那一次。
就像是宿命一樣,于余步上她母親的后塵——未婚先孕。
不同的是,于余甚至沒有母親可以托付。
對于沒有畢業,還要打工賺取生活費,還要定期給外婆生活費的于余而言,她不可能養得起一個孩子。
打胎需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