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學得不夠用心,會傷媽媽的心。
二胡是聽著外公拉呀拉呀,就學會了。
這麼多樂器當中,只有吉他是他自學的。
不能說他是被迫學的其他樂器,但是情感上,確實沒有那麼喜歡。
特別是無論是彈鋼琴,還是拉小提琴,練的時間長了,對身體跟精神都是一種消耗。
小時候是真的沒少哭。
哭歸哭,哭完了,還是得接著練。
顧遲也學過鋼琴跟吉他。
從一開始最基礎的指法,認五線樂譜,再到后面的彈唱自如,聽起來好像是水到渠成,但其中需要跨過的艱辛恐怕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明白。
“怎麼堅持下來的?”
沈書意:“我跟你提過我爸爸麼?”
顧遲抬頭。
沈書意笑了笑:“是不是很意外?我是有爸爸的,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顧遲確實挺意外。
他以為書意的父親已經故去,不過現在聽起來,似乎不像。沒有故去,但似乎卻從來沒有參與過書意的成長……是父母很早之前就分開了?
沈書意:“我爸是個很厲害的音樂人,但是小時候,他并不跟我和媽媽住一起。當然,現在也沒有。
他從來沒跟我和媽媽一起住過。那會兒小,會想爸爸。就想著,是不是我的琴彈得更厲害點,會的曲子更多一點,爸爸就能更喜歡我一點。他就會搬過來,跟我還有媽媽一起住。我就會有爸爸了。
我小時候很崇拜他的……”
說話的聲音從門口大廳傳來,沈書意停住了話頭。
陸陸續續,有觀眾開始入場。
情侶廳,大家似乎都有意隔得遠一點。
每一排幾乎都只坐著一個,或者兩個人。
沈書意這一排,還是只有他跟顧遲兩個人。
…
電影大廳的燈,在他們進來后沒多久就已經暗了下來。
影片正式開始播放。
沈書意撕了手里的濕巾,仗著最后一排只坐著他跟顧遲兩個人,緩緩地,伸手去握住顧遲放在膝上的手。
也學著顧遲剛才給他擦手的方式,替顧遲把手給擦干凈。
之后,沈書意將用過的濕巾放到裝飲料的袋子里。
沈書意彎腰將袋子放到腳邊。
《半生》沈書意已經刷了不下五次。
影片開頭,當巨大的遠洋輪船緩緩駛來,由顧遲扮演的富家少爺陸含章穿著白色西裝,西裝上衣口袋里,別著一朵紅色玫瑰。
他站在甲板上,雙手扶著欄桿,朝著海面眺望。
鏡頭隨著遠洋輪船的緩緩駛進,給到陸含章一個人物遠景。
這個時候,因為鏡頭給陸含章這個人物仍然是一個虛焦,陸含章的五官仍然是不清楚的。
輪船上,有人喊陸含章的名字。
陸含章笑意朗朗地回過頭,那一個瞬間,虛焦逐漸轉為聚焦。
鏡頭也從遠景切到人物近景。
這一個瞬間,顧遲的相貌所帶來的沖擊力是驚人的。
哪怕陸含章的打扮,在如今看來是不符合潮流,且有些過時,可是顧遲HOLD住了這個造型。
沒有人覺得他這一身西裝浮夸,只會被陸含章轉過頭的這一個笑容所蠱惑。
“嘶!!好帥!”
“哇!好帥。”
“老公好帥!!”
女生小聲但是難掩激動地驚呼。
男生不滿地問:“你們到底是來看電影的,還是來看顧遲的?”
“不沖突嘛。”
電影院里,明明只有幾個人,但是因為顧遲回過頭來,臉上的笑意被鏡頭捕捉的這一幕所帶來的震撼實在太過驚人。
以至于幾秒鐘前,除了電影放映的聲音,再沒有其他聲音的觀影廳一下熱鬧了起來。
沈書意也是,直到陸含章的朋友搭上他的肩,兩個人一起進了船艙,他的眼睛才稍微從屏幕上移開了一些,拿起邊上的爆米花桶,放在膝蓋上。
他拿了其中一顆,用只有兩個人的音量道:“真的好帥。”
顧遲:“萬導鏡頭語言把握得好。”
有這一方面的原因沒錯,但是……
確定大家注意力都在片子上,沒有人轉過頭,注意到他跟顧遲,沈書意將手里的爆米花,遞給顧遲,小小聲地道:“那也是你長得好看。”
如果不是顧遲底子好,可塑性強,對角色的演繹足夠精準。
哪怕導演把語言鏡頭拍出花來,那種由顧遲所賦予角色的直擊人心的驚艷感是拍不出來的。
顧遲沒有伸手去接沈書意遞過來的爆米花,而是伸手拉下自己的口罩,低頭,含住了他的指尖。
齒尖咬走爆米花,舌尖輕輕地頂了下沈書意的指尖。
仿佛被火舌燙了到了手,沈書意的手倏地收回。
他的手下意識地重新伸回爆米花桶里,第二顆遲遲沒有再遞過去…
沈書意聽見,顧遲的低笑。
很輕,特別是在電影還在放映的情況下。
沈書意還是聽見了。
沈書意剛才還不確定,顧遲舔他指尖的那一下究竟是不經意的,還是故意的。
顧遲這麼一笑,他就知道,顧遲是有意的。
顧遲是笑話他膽小……
沈書意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顆爆米花。
第一次發現,原來顧遲也有……這麼“惡劣”的一面。
將口罩拉低,沈書意把爆米花送進嘴里。
他的舌尖不經意間也舔到了自己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