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說那些合適不合適,對我有什麼意義?人生很短的,我們已經錯過這麼多年了,我好怕和你錯過一輩子。」
男人的呼吸粗重起來,幾息以后才平靜,嗓子卻啞了,「瑟瑟,你不在乎,不代表別人不在乎。你能想象你跟你留學科研圈子的朋友聚會,中間有一個我嗎?」
「然后你們會說起你們都懂的梗,或者用你們的方式開個玩笑,我呢?只能像個傻逼一樣杵在那里。」
陳浪自嘲地笑笑,「瑟瑟,這樣,也不嫌丟人嗎?」
13
一個不肯放手,一個不肯接受,于是只有拖進加時賽。
江瑟瑟除了加班和出差之外的時間,幾乎都泡在陳浪的酒吧。
她有時候也帶同事來,以和她同一批進研究所的為主,不過大多數都是碩士剛畢業的小萌新。
對于陳浪,江瑟瑟的介紹是,「我正在鬧別扭的男朋友」。所以萌新們會稱呼他為,「江博士家的那位」,或者和別人一樣叫他「浪哥」。
江瑟瑟還是會在他唱歌的時候跑上去合唱,她的同事們也會給打拍子。一群人喝酒的時候,她也常常拖著陳浪加入,有時候大家的玩笑確實是有過海外生活的人才能 get 到那個點,江瑟瑟就貼著陳浪耳朵給他解釋,然后說,「其實說穿了還不就是個糗事,洋的土的都一樣。」
陳浪知道江瑟瑟在努力地展示自己的生活給他看,也在讓他進入她的圈子。
不是沒有人議論過,陳浪就曾經在自己酒吧的洗手間門外,聽見兩個女孩子在說,關于江博士的男朋友竟然是個本科畢業,沒留過學,而且竟然還離過婚,也不知道江博士喜歡他什麼。
從她們說話時候的語氣,陳浪都可以想象到其他人也會有類似的看法。
于是他原本有些動搖的心,又堅定了起來。
臨近圣誕節的時候,酒吧也需要做些圣誕主題的裝飾。江瑟瑟周末跑來幫忙,掛一掛圣誕樹,貼幾個圣誕老人之類的。
陳浪刻意和她保持著距離,一個人坐在吧臺后面,江瑟瑟幾次湊過去,他都找了借口躲開。
正忙著,她的電話響起。江瑟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的名字,索性走到陳浪旁邊,直接開了免提。
14
「在做什麼?」那邊是一個男聲,溫潤動聽。
江瑟瑟瞥了陳浪一眼,男人擦酒杯的手一頓。
「在我男朋友開的酒吧。」江瑟瑟如實回答。
男人輕聲笑了笑,「哦,這樣?」
然后他說,「江瑟瑟,我決定回國了。」
「是嗎?回來玩多久?」
「回國工作。」
江瑟瑟的神情微微變了變,「你不是說那邊科研環境更好嗎,怎麼舍得回來了?」
他沉默幾秒,似乎又笑了,「你知道原因。」
「明天下午,來接機。」
說完,對方掛斷了電話。
陳浪手里握著一只玻璃杯,微垂著頭,劉海遮住了他的全部表情,只看見他微微繃緊的下頜線條。
「有人為你回來?」過了半晌,他突然說,「是什麼樣的人?」
「他叫易祖維,讀博士時候的同學。」江瑟瑟解釋,「國內現在機會很好,未必是什麼為我回來。」
「聽起來教養不錯,」陳浪語氣自嘲,「沒有我們這種市井氣。」
江瑟瑟看著他,「據說家里是江浙一帶的,民國之前,好像是個大族。」
「陳浪,這和我們有關系?」
「有啊,」他垂著眼,繼續擦他的杯子,「這種沒準就是,看起來會和你比較般配的男人。
」
「你真的覺得,我應該找一個大家都覺得和我般配的男人在一起?」
他這個態度,她心里有些燥,聲音也提高了些。
那邊正在掛圣誕老人的大學生看過來。
「小齊,你那天說什麼來著,什麼杯子配什麼蓋兒,對不對?」陳浪揚聲,把他拖入戰局。
「我那是說給我姐家的美短配種……」男孩神情無辜。
陳浪漫不經心地打斷,「都一個道理。」
「我是美短?」江瑟瑟氣結。
「要不,德牧?」他不看她,也不正經說話。
江瑟瑟猛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那你呢?中華田園犬?」
陳浪吸氣,沒吭聲。
「行,什麼杯子配什麼蓋兒,那我就如你所愿。」說完這句話,江瑟瑟掉頭就走,把酒吧的門摔得砰砰響。
陳浪手里的酒杯掉在紅磚地面上,碎成了一堆玻璃渣子。
15
第二天晚上,江瑟瑟再次出現,身邊跟著一個男人。
「哎,浪哥,」大學生小齊把頭藏在吧臺下面,和陳浪小聲嘀咕,「你別虛,那人雖然長得挺好,可不如浪哥你有味道,真的,我最清楚女的喜歡啥樣的男的。」
「那你還單著?」陳浪一句話給他頂了回去。
「那還不是因為我臉嫩,怪我?」他撇嘴,然后又湊上去,「真的,你看瑟瑟姐,和他隔著一尺遠,那能是喜歡?」
陳浪抬眼,兩人已經在不遠處的一張桌子邊坐下了。
他打量了一下那男人,應該就是江瑟瑟說的易祖維。他膚色白皙,臉上線條柔和,穿了件米咖色的歐式大衣,身材看起來也不錯。
再去看江瑟瑟,和她的目光對上。
陳浪移開,背過身去調自己的吉他。
「小齊,」江瑟瑟喊,「來一打啤酒,我今天有朋友來。
」
易祖維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邊還有一個男人,微低著頭,看起來很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