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的重擔，早早就落在了當時還是個孩子的杜恒洲身上。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工作以后，把金錢看得很重，接了不少被輿論批評的案子，甚至不管對方多麼可憐，或者聲淚俱下的悔過，都毫不手軟。

可即使這樣，他最初也是相信愛情的吧？

畢竟杜恒洲的前妻，是他大學的學妹。兩個人在學校里也算金童玉女，杜恒洲為了她，甚至放棄了公費出國留學的機會，可見是極認真地在愛著這個女孩。只是他和他媽媽一樣，都沒有遇到對的那個人。

 「平嵐，」老師最后說，「老師不會害你的，小洲他，是個好孩子。我和他媽媽同學，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太苦了，你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平嵐心里堵得厲害，也有些后悔當時草率的決定。

她仰頭，冰涼的啤酒流過喉嚨，緩解了一些胸口的滯悶。不經意間，就想起那個下午，男人目光柔軟地落在小姑娘身上，而她頭頂著他親手系的蝴蝶結。

 13

還沒等平嵐再去找小珍的媽媽，意想不到的事就發生了——小珍不見了。

最早，是英語老師說，小珍沒來上早自習。平嵐跑到班級去看，座位上果然空著。小珍不是一個不遵守紀律的孩子，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她絕不可能不來上學。所以平嵐急忙打電話給她爸爸，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小濤，你知道小珍怎麼了嗎？」平嵐擔心她又被她爸爸打，上次因為自己給的錢，小珍她爸給了她幾天好臉色，難道現在又故態復萌了？

小男孩茫然地搖頭，「早上我等她一起上學，她一直沒出來，我怕遲到就先走了。

」

平嵐心里亂成了一團，「你再想想，有沒有聽見小珍哭，或者其他異常的聲音？」

 「哭聲？」小男孩正準備搖頭，突然「呀」了一聲，「老師，昨晚我快睡著的時候，好像聽見很響的一聲關門聲。」

 「難道小珍被她爸爸鎖在家里了？」平嵐趕緊和其他老師調了課，急匆匆的跑下樓，路上給杜恒洲打了個電話，說了這個情況。

 「我在你學校附近談事情，你過來接我，不要一個人去。」他說。

兩人爬上頂樓，敲了很久，沒有人開門，也沒有小珍的聲音。

問了樓下閑聊的大爺大媽，大家都說今天沒看見小珍爸爸出來，有人說可能是喝多了，睡死了聽不見。然后一個大媽想起來，昨晚自己在陽臺上收衣服，好像看見一個小姑娘跑出了小區，不知道是不是小珍。

兩人又回到小珍家門口，平嵐正準備敲門，杜恒洲一甩頭，「讓開點。」

等她站遠了，男人后退幾步，快速沖上來，用肩膀撞在門上。

老舊回遷房的門都是普通木板門，小珍家里也是，被他這樣一撞，門應聲而開。

屋子里果然酒氣沖天。

小珍爸爸趴在沙發上，睡得正香，小珍卻不在。

 14

 「現在清醒了嗎？告訴我，小珍呢？」杜恒洲掐著腰，居高臨下地看著被涼水潑醒了以后惱羞成怒的中年男人。

 「鬼知道！賤丫頭，說她兩句就往外跑。跑吧，跑了就別回來！」男人口齒不清地罵罵咧咧。

 「小珍不會隨便跑出去，你到底說了什麼？」平嵐上前一步，死盯著小珍爸爸。

 「不就是她那個媽根本就不要她，人家又快嫁人了，哪個會管她個拖油瓶！」

平嵐氣得滿臉通紅，一巴掌打在男人臉上，「你！人渣！」

男人忽地站起來，伸手去抓平嵐的頭發。杜恒洲一把把平嵐拉到自己身后，抬腳直接把男人踹了出去，冷聲說，「我是律師杜恒洲。今天你敢動她一下，下半輩子就準備吃牢飯吧！」

 「我要告你們，你們闖進別人家還打人，我要告你們！」男人爬起來，叫囂著。

杜恒洲挑眉，笑得有幾分囂張，「請便，不過別忘了，打官司這事兒，是誰的老本行！」

兩人下了樓，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平嵐紅了眼圈，「已經一個晚上了，小珍她……」

 「報警吧。」杜恒洲說完，自己也打了個電話，似乎在找人問附近有沒有什麼兒童墜樓、落水這些意外發生。

警察登記了平嵐的身份信息以及小珍離家出走前后的情況，說會立刻安排人員尋找后掛斷了電話。

 「我想在周圍找一找，小珍她一個小孩子，應該走不了多遠的。」平嵐說著，指著不遠處的公園，「先到那邊看看。」

 「好，我去這邊。」杜恒洲說著往另一個方向走。

 「哎，」平嵐在他身后喊，「杜恒洲，謝謝你！」

男人沒說話。

 15

周圍都找遍時，已經快到中午。平嵐回到自己停車的地方，杜恒洲靠在車門上，手里捏著一根煙，側著臉眉頭緊鎖。

 「小珍肯定很傷心，你說她會去哪兒呢？她那麼小，會不會遇到人販子，或者變態什麼的？」

 「日本那案子你看了嗎？一個男的借口讓小姑娘給撐傘，把人家弄到沒人的地方禍害了，小姑娘的一輩子都給毀了……」平嵐越說越害怕，猛地捂住臉，眼淚流了下來。

一只大手扶住她的頭，把她按在了自己懷里，「先別哭，事情應該沒那麼糟，我們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