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住她手腕，把一件 T 恤塞進她手里，眼睛到處亂瞟就是不看她，「那個……圍在腰上。」

說這話的時候，梁月唯看見他微黑的耳朵紅了個透。

她反應了一秒鐘，熱氣「刷」的沖上了臉，邁步就想走。可身下跟水龍頭似的，一股熱流沖了出來，梁月唯腳步一停，咬了咬牙，回頭抓過他的 T 恤，二話不說就系在了自己腰上，直奔遠處的公共廁所小跑了過去。

過了一周，梁月唯正在家里刷劇，曾令東把電話打到了她家，問她什麼時候還衣服。

其實梁月唯知道他這是找借口叫自己出去，可借了別人東西總不能不還吧，于是梁月唯把早就買好的同款 T 恤找了個袋子裝好就出了門。

那人就站在她家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還你。」梁月唯把東西遞過去，好歹還是說了句謝謝。

 「謝就不用了。」他沒接，只上下打量她，「我等了一周才找你，有一家冰淇淋特別好吃，你不是喜歡吃冰淇淋嗎，怎麼樣，今天能吃了吧？」

梁月唯的臉騰地就紅了，把袋子往他身上一扔，轉頭就走，「流氓，誰要和你吃冰淇淋！」

曾令東在身后大聲笑了起來，那是她記憶里為數不多的聽見他這樣笑，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似的。

 7

如果沒有遇到王軒，自己會不會和曾令東在一起？后來，王軒出軌前女友的時候，梁月唯不是沒有這樣想過。

王軒是梁月唯的大學學長，書香門第出身，人也溫和有教養，是梁月唯一直偏愛的那種類型。可因為相識之初，王軒已經有了女朋友，梁月唯對他，便也僅限于欣賞而已，并沒多少交集。

直到她畢業前實習，正好在王軒工作的建筑公司，他給了梁月唯很多幫助，兩人才逐漸熟悉起來。

不久后，王軒女友出國，多年感情慘淡收場，他受的打擊不小，梁月唯便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那塊浮木。

和王軒在一起以后，曾令東來找過她幾次，她明確拒絕了他，他就沒再來了。

后來梁月唯偶爾也會聽人提起曾令東，無非是他在炒什麼比特幣，挖了第一桶金。或者是他做生意虧了，不知道去哪做工程去了，聽說混得挺慘。

她最后一次見他，是結婚前一天的晚上。

曾令東大概真的處境不好，站在她家樓下的時候穿著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工作服，一身風霜，只有那個腔調還在。

 「梁月唯，那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別嫁他。我曾令東現在是不走運，可我不會一直這樣，你等我兩年，兩年以后我十里紅妝娶你，全世界都給你。」

他扯著嗓子喊，全樓的燈都亮了，好大一場熱鬧。

梁月唯站在陽臺上和他對視，「你回去吧，我和你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麼，說不到這話。」

曾令東黑瘦了很多，背卻挺得筆直，不服輸的樣子，「怎麼沒什麼，你不就是不喜歡我這樣的，喜歡聽話的好學生嗎？老子不是那款，可老子往死里喜歡你，這還不夠嗎？」

 「喜歡什麼喜歡，走走走，明天我女兒就結婚了，你別擱這兒攪和！」梁月唯她媽氣得跳腳，回頭又瞪她，「看你招惹的這都什麼人，狗皮膏藥似的，讓他趕緊走，別丟人了。」

梁月唯狠下了心，「曾令東，你喜歡是你的事兒，跟我沒關系。

我明天就是別人的妻子了，你要是個男人，以后就離我遠點，別讓我看不起你！」

他是什麼時候走的梁月唯不知道，天快亮的時候，她找了個和曾令東關系好的同學，轉了兩萬塊錢給他，讓轉給曾令東，別提她。

那是她一年多的積蓄，就當感謝他這些年的心意吧，梁月唯想。

此后，梁月唯和王軒的婚姻風平浪靜地度過了四年，四年的時間里她給了他最溫柔的陪伴，他對她也算體貼包容。

梁月唯以為這就是最好的生活了，她甚至還在計劃著什麼時候懷寶寶。

直到某一天深夜，她送客戶回家的時候，在陌生的高檔小區門口，看見自己的丈夫和前女友十指相扣。

這才明白，原來他一直都對前女友念念不忘。

無論是他們之間的過往，還是前女友富家女的身份，梁月唯自認都比不了，除了干脆利落地轉身，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保留一點尊嚴。

最難受的日子里，不可避免地，梁月唯想起了曾令東。

可就連王軒這樣看起來干干凈凈，白衣飄飄的男人，骨子里也不過是個沒有責任心、沒有底線的東西，他曾令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8

宴請之后兩天，梁月唯接到東唯地產采購部的電話，說經過綜合比價，決定和他們公司簽合同，請她帶上合同去公司總部。

掛了電話，梁月唯對著電腦發呆，旁邊的男同事探過頭來看她，「梁姐，你怎麼了？是不是東唯那個單子拿不下來？」

 「沒有。」她笑笑，「采購 1000 萬，讓我去簽合同了。」

 「真的？那太好了！」

男同事一拍桌子，倒是比她還興奮，「梁姐你可真行。你這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