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窮苦地獄,沒有男人願意和我在一起》第1章

 

 

一、叫「王鑫鑫」的窮苦人生

我出生在北方農村。

那會兒,農民工浪潮已經席卷全國。起初我爸在外務工,我媽在家務農,我們家日子還算過得下去。

后來,我爸在打工的時候出了交通事故,被摩托車撞斷了腿,從此干不了任何重體力勞動。我家就不可避免地窮了下來。

我爸出事那會兒,我剛滿六歲,我媽懷著我弟。后來我弟出生了,爸媽給他起名王平安。

但就像我的名字沒有給我家帶來財富一樣,我弟的名字也沒帶來平安。

由于我爸干不了體力活,在農村肯定待不住了。我城里的姑姑托關系幫我爸在國道旁邊租了一個洗車的空地,搭了兩間三合板的房子。我跟我弟就這麼跟著爸媽進了城。

起初,我們吃住都在那兩間三合板屋里。冬冷夏熱,一到冬天,我跟我弟手上和臉上全是凍瘡;夏天會起一身痱子。

那個時候年紀小,并不覺得窮日子有多苦,反正玩到一起的都是周遭村里的小朋友,大家家境都差不多、不分三六九等的窮得很普遍,誰都不嫌棄誰。我和我弟每天都瘋玩瘋跑,開心得不得了。

所以孔子說「不患寡而患不均」,還是很有道理的。

我真正體會到窮的痛苦,是在我家的簡易洗車房被拆遷、我們不得不舉家搬到城里之后。

搬到城里,聽上去是件好事,但對我來說,簡直是災難。

我爸媽在一家中學門口支了個小吃攤,賣煎餅果子和肉夾饃。

為了省錢,我們一家四口,租了套老破小的一室一廳。

我爸媽住主臥,我跟我弟住客廳。

起初我倆睡一張床。直到我十二歲來月經后,死活不再同意跟我弟擠一張床,為此不惜絕食兩天。

我爸媽這才不得不從二手市場里又給我弟買了一張比較新的床,將那張舊床歸我。睡覺的時候,中間拉個簾,我這才算勉強有了自己的獨立空間。

就這,我爸還說我矯情。

一個十二歲的女孩,不想跟她六歲的弟弟睡一張床,在我爸看來就是矯情。

在他眼里,窮人就應該湊合,得過且過、忍人所不能忍,不應該有半點不該有的講究,否則就是不安分守己,就是矯情。

因此,我們家永遠都只能租一室一廳的房子,我永遠都只能穿我城里親戚家的孩子不要的舊衣服;上學就是上學,除了學費之外,一分錢的零花錢我都不配有;而且我是窮人家的女兒,上學不是正經事,正經事是放了學之后做家務、帶弟弟,有時候甚至要在大人忙不過來的時候,兼職做肉夾饃。

我有一個外號,就叫「肉夾饃」,這個外號差點伴隨我整個青春期,就因為有一次我們班有個男生吃了我做的「肉夾饃」。

他們一開始只是在背后竊竊私語,議論這事兒。直到某天,一個男孩兒當面跟我說:「肉夾饃」,他們都說你做的肉夾饃好吃,改天給我做一個唄!

我平常其實有點二皮臉,這跟我的處境有關系。

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一個青春期女孩兒,有一雙在校門口賣雞蛋灌餅和肉夾饃的父母、永遠穿別人不要的舊衣服(雖然學校有校服,替我躲開了很多尷尬時刻,但一年四季并非都是能「只穿校服」

的季節。尤其是冬天,當我的女同學們都挖空心思、在校服外面套上美麗外套的時候,我就只能穿著我土肥黃的羽絨服,為此我永遠討厭過冬天)、從來都沒有零花錢,簡直是災難級別的組合。

如果我在這種情形下還保持敏感和很強的自尊心,那我恐怕只能從教學樓上跳下去了。

我只能假裝自己不在乎家庭出身。

非但如此,我還非常會自嘲、調侃自己。比如我會在女同學充滿疑惑地看著我頭一回穿、但看起來挺舊的衣服時,自己先說:「我表姐不要送我的,好看吧?我覺得挺好看的!」

因為我自己先示弱,別人反而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但就算我這麼二皮臉,第一次聽別人當面叫「肉夾饃」,我還是崩潰了。雖然我極力控制,但還是臉紅了。

我做不到像往常一樣調侃自己,只好落荒而逃。

我在家里嚎啕大哭。我想不通,這個城市有那麼多學校,為何我父母偏要在我的學校門口賣肉夾饃?他們為什麼不能換個地方賣?

我爸打了我一巴掌,扣了我許多「虛榮、不懂事、白養了」之類的大帽子,最后揚言:嫌丟人你就別上學了!反正一個丫頭片子上學也上不出名堂來!

我當然要繼續上學。

不然我只能淪為父母的免費童工。

第二天,我跟我們全班同學說:我請他們吃肉夾饃,我親自做。

有免費肉夾饃吃,大家都特別開心,跟著我浩浩蕩蕩地來到校門口。

我跟我爸說,我帶全班同學支持他的生意,我想親自做。

我爸眉開眼笑,認為一巴掌把我扇懂事了,放心地把攤位交給我,自己回家休息。

猜你喜歡

分享

分享導語
複製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