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沈雪珍的選擇
我們約的是下午 3 點。我 2 點半就到了咖啡廳,而沈雪珍已經坐在那里了。
她是自己來的,在電話里我跟她說過,不要帶孩子。
她面前的桌上擺著兩杯牛奶,顯然,她替我也點好了。
真正坐到沈雪珍面前,我才知道開這個口有多麼難。
我盡量不躲避她的眼神,但是我說不出話來。
大約有半分鐘,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說不出任何話。因為我一眼就看出沈雪珍的眼睛是紅的,剛剛痛哭過的那種紅。
對不起。只說了這一句話,我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下來。
給我遞了紙巾之后,沈雪珍開了口。
她說,我給她打電話約她出來,她是很意外的,不管我和海森之間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她都希望我能主動離開他。她的兒子需要父親,她的家庭需要海森。
我已經和他分開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在沈雪珍面前越哭越厲害。
沈雪珍也哭了,她哭著問我,你哭什麼呀,你憑什麼哭啊?你是第三者,該哭的人是我。
是啊,該哭的人是你。我一邊哭一邊說。
你和他都分手了為什麼還來找我?我不會和他離婚的。她哭著對我說。
因為咖啡館客人并不少,我們都哭得很節制。但有眼色的服務生還是沒有上前打擾我們。
等我們都不哭了,我比較委婉地把和海森在一起的過程原原本本告訴了沈雪珍。
當然,我隱去了很多細節,比如接吻、比如「繆斯」。
在這個過程中,我再次感到不可言說的痛苦。
我也能從沈雪珍的表情上看出她內心承受的巨大痛苦。
但如果我不講,她就不會了解她嫁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她就不能在了解真相之后作出判斷。
拉拉雜雜講了有一個多小時,我終于講完了和海森在辦公室里的最后談話。
一直到我講完,沈雪珍都沒有再哭。
她認真聽著,認真痛著。
說完了該說的話,我們都覺得可以結束這次會面了。
我起身去結賬的時候,服務生告訴我沈雪珍早已經結過。
我和沈雪珍相對無言,一起走過暗暗的樓梯,一起來到地下停車場,沒有說任何道別的話,各自上了車。
我開著車子,飛馳在回新租的房子的路上,并沒有覺得松一口氣。
我心里還是很窩囊很窩囊,很惡心很惡心。
我不知道沈雪珍還會不會跟海森過下去。也許會吧。
突然,我聽到來自我車后面的滴滴聲。
一輛白色皇冠追上了我,里面的人搖下車窗。
是沈雪珍。
「他說過你是他的 XX 嗎?」她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亂,我聽不清。
不等我回答,她又大聲問:「他說過你是他的繆斯嗎?」
我聽清楚了。
「他說過。」我大喊。
得到這個答案之后,沈雪珍絕塵而去。
我想,她可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六、后來
我辭了職,出國玩了一圈,回到帝都還是覺得待不下去。
這座城市里到處都有我和海渣男的回憶。
于是我干脆給幾家上海的公司投了簡歷。換個環境,對我來說也許好一點。
就在我拖著行李箱,準備登機飛上海的時候,我接到了沈雪珍的電話。電話里,她說謝謝我,她已經離婚了,并祝我以后一切順心。
我說,也祝她一切順心。
坐上飛機,我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出小時候在雜志上見過的那張堅果包裝設計圖。
如果那一天,我沒有看到那本雜志,是不是我們都會幸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