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Arno有很多亂七八糟的缺點,但是至少這點還是算得好是一件很好的優點。
姜宜覺得他要是跟陸黎說了,陸黎尾巴肯定會翹上天,更加無法無天。
說不定還會壞心眼地半哄半騙讓他說更多這樣的好話。
陸黎冷哼了一聲,嘀咕了一句卷毛真他媽煩。
除了小卷毛的姜宜。
在回去宿舍的路上,姜宜聽到身旁人對他說:“姜宜。”
“搬來宿舍的時候,姜叔找我說了很多話。”
姜宜嗯了一聲,然后一邊走一邊扭頭帶著點好奇眼睛亮亮道:“爸爸跟你說了什麼?”
姜父是個不太善于言表的家長。
縱使是知道陸家的小少爺跟自己兒子玩得很好,在是非大事上也沒有給姜宜灌輸半點不好的念頭。
比如讓姜宜多在陸黎面前多提提工資或者職稱的事情。
陸黎望著他,嗓音在微涼的夜風中顯得有點低沉,模仿著大人的語氣沉穩道:“他說他希望你不用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
“他覺得姜宜已經很優秀了。”
姜宜微微一怔,然后笑了起來。
陸黎嘖了一聲,然后輕彈了彈面前人的額頭嘀咕道:“我裝得不像?”
姜宜清了清嗓子,嚴肅地點了點頭道:“像。”
“很像。”
演了個蹩腳戲份的陸黎耳根難得有點紅,押著他回宿舍,然后把他塞進浴室里,讓他早點洗澡完睡覺。
———
程晁發現姜宜最近的狀態不僅回來了,甚至還比以前更好了。
他問姜宜是不是散心起了作用,姜宜一本正經點了點頭。
畢竟總不能說是因為得知了自己不是變態所以心態逐漸穩了下來。
不僅是穩了下來,甚至姜宜感覺對于競賽的得失也放松了很多。
好像長久以來在競賽中緊繃的精神都隨著陸黎那晚蹩腳的戲份中消散了不少。
于是周末放假的時候,姜宜和陸黎兩人一起回了陸宅,沒有像以前一樣住在宿舍。
大概是因為在陸宅,陸黎要比在宿舍放松很多,行為也隨意了很多。
于是姜宜在四樓的健身房找到陸黎時,看到了跑步機上只套著運動褲的陸黎。
他背對著他,隆起的肌肉線條流暢有力,肩寬平直,腰窄腿長,小麥色的肌膚上鋪了一層汗水
但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背后有著大片大片的淤青,一看就是那天在拳館打出來的。
但是姜宜一直都不知道,這些日子陸黎藏得很好,好到讓姜宜以為真的就只是嘴唇和顴骨上有傷而已。
陸黎挨罵了一頓。
他跟小時候一樣,一本正經地哄著姜宜,跟姜宜保證下次不會了,然后又誠摯地告訴姜宜跌打扭傷的藥在臥室。
姜宜下樓去臥室拿藥。
陸黎的臥室還是跟以前一樣,偌大的臥室黑白灰三個色調,地上鋪著厚厚的柔軟地毯,敞開的窗浮動著淺灰色窗簾,落地窗燦爛的陽光揮灑進來。
姜宜目光掠過臥室,停在了一個純白實木的儲物柜上,儲物柜一層不染,門把手緊密地閉合在一起。
他琢磨了一會,覺得陸黎讓他拿的跌打扭傷的藥應該就是藏在儲物柜里。
畢竟小時候的陸黎也打架,打架后躡手躡腳,連涂藥都不敢在他面前涂,經常偷偷把跌打扭傷的藥藏在柜子里。
姜宜走到儲物柜前,像往常一樣推開柜門,等抬頭望向柜子里面時,卻楞在原地。
儲物柜里一盞小小的玻璃罩靜靜佇立,玻璃箱里放著一架泛黃陳舊的紙飛機。
它看上去已經很久很久了。
當初折紙飛機的小孩似乎還不太熟練,折得歪七八扭,但卻被人珍而珍之地收藏起來。
那時候Arno七歲。
玻璃罩旁還有很多零碎的東西,幾乎全是小時候姜宜的東西。
有他小時候萬圣節用過的南瓜小鬼頭套,有他送給陸黎的燙傷藥膏。燙傷藥膏只用了一點,幾只用過的鉛筆盒和小兔子橡皮擦。
南瓜小鬼頭套旁還放著一個敞開的木盒匣子,幾張紙和一沓賀卡整整齊齊地放在匣子里。
第一張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歪歪扭扭的姜宜兩個中文大字,那是小時候的Arno學會寫的第一個中文名字。
那時候的Arno八歲。
姜宜不知怎麼地,就彎起了唇,他伸出手,拿起一沓厚厚的賀卡,低頭看著他們小時候寫的新年賀卡。
Arno的愿望永遠都是姜宜跟他天下第一好。
每一張賀卡的最后,他總是要分外鄭重地強調這句話。
甚至還有一次新年賀卡,他偷偷在姜宜的賀卡上歪歪扭扭地加上了這句話。
那時候的Arno九歲。
姜宜靠在儲物柜門上,笑了起來。
玻璃窗的窗簾浮動,清亮如水的陽光揮灑進來,投下不規則光斑陰影。
直到翻開看到最后一張賀卡,姜宜下意識怔在原地。
那張陳舊賀卡上的筆跡稚嫩,一筆一劃寫很認真,是小時候的Arno在萬圣節送出去的一張賀卡。
但那年他們沒能一起扮演小鬼交換禮物。
Arno早早就寫好了萬圣節賀卡,于是到了第二年也沒能給他,最終銷聲匿跡,安靜地和那沓新年賀卡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