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父愣愣地點頭,看著自家老板的兒子拎著一袋東西進廚房,進去前還問他吃不吃,吃的話多下一碗,甚至還問了他有沒有忌口,要不要放蔥花香菜。
姜父神情有點恍惚,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魔怔了。
但姜宜因為不舒服已經回房間閉眼躺著休息了,整個家就只剩下廚房里叮叮當當的動靜,刻意放小了不少的動靜在清楚地提醒他不是在做夢。
姜父看著陸黎不僅連他們家的圍裙都知道在哪個角落,甚至還熟練去陽臺養盆栽的地方掐兩把蔥花做調料。
二十分鐘后。
陸黎解下圍裙,端出兩碗面放在桌上,然后熟門熟路地去擰開姜宜房間的門,讓姜宜出來吃面。
姜父全程只需要看一次溫度計。
姜宜要吃的藥,每一種陸黎都清清楚楚,似乎早就已經對那些藥的說明書爛熟于心,不管是沖劑的還是膠囊的或者顆粒的,全部都挑好了遞到姜宜手上。
完全不需要姜父操心。
房間里,吃完面洗漱后的姜宜躺在床上,他顯得有點懨懨,額頭上的退燒貼已經撕掉了,黑色的額發凌亂地搭在眉眼,意識昏沉,蔫吧吧的,看起來有點可憐、
陸黎去洗了一個熱水澡,確定自己身上暖和后才上床,把姜宜的腳和手放在身上捂著,果不其然,姜宜不管是手還是腳,都冰得厲害。
床尾的熱水袋幾乎沒起到什麼作用。
感覺到有一個暖融融的人在身邊,意識昏沉的姜宜下意識抱緊了身邊的人,腦袋埋在身旁人的懷里,蜷縮在陸黎懷里。
他就像個受傷的小獸,一生病起來就帶著點委屈蜷縮起來,時不時咕噥幾句。
陸黎輕輕拍著姜宜的后背,慢慢地摸著姜宜柔軟的頭發,低而輕地哄著他。
他知道姜宜為什麼會不喜歡自己生病。
也知道為什麼姜宜有時會在生病的時候會難過夾著點委屈。
因為姜宜有時候會覺得媽媽離開自己是因為自己是個藥罐子。
他這個小孩是個要花很多很多錢還不能治好的藥罐子。
所以媽媽一開始就走了。
但是陸黎覺得沒人會舍得不要姜宜。
姜宜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小孩。
陸黎低聲問懷里的人道:“還難受嗎?”
姜宜沒說話,只是吸了吸鼻子,然后閉著眼睛小聲說:“不難受。”
陸黎安靜了一下,沒說話,只是在黑暗中親了親他的頭發。
冬日雪夜的凌晨,不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炮竹聲,煙火明明滅滅,都是在慶祝元旦和到來的新的一年。
在一陣一陣的炮竹聲中,姜宜出了點汗,他在黑暗中讓陸黎離他遠一點,不然把病氣傳染給他,兩人一起生病。
陸黎裝作沒聽到,依舊是摟著他,拍著姜宜的背,直到聽到姜宜說了好多遍后,他才一本正經道:“不會傳染的。”
“我們又沒有親嘴。”
“親嘴才會傳染。”
燒得有點迷糊的姜宜一愣,他意識不太清晰,覺得面前人好像說對了,又好像沒說對,好一會才愣愣地說了一聲哦。
陸黎又道:“快點睡覺。”
“不睡覺我就跟你親嘴。”
“那你就是在害我得病。”
姜宜覺得不對,昏沉的意識讓他腦子轉得沒有平時快,他覺得自己沒有害人,心里角落那點委屈就換成了另一種被誤會的委屈,不大高興地咕噥了幾句說自己才沒有亂害人,讓陸黎跟他好好說話。
他沒發現他不高興地咕噥幾句后,心里角落那點關于媽媽的委屈在慢慢地消散,混沌的腦子里只剩下他不亂跟人親嘴這件事。
沒過多久,姜宜就在陸黎在哄聲中沉睡過去,蜷縮的身形也稍稍舒展開。
陸黎偏頭,垂眸吻了吻姜宜的眼睫,很輕很慢,似乎在輕柔地將眼睫上的水汽吮吸,而后才摸了摸姜宜的額發,閉上眼睛。
凌晨四點。
姜父房間里的燈亮起,他披著外套,準備像以前小時候一樣去姜宜房間看姜宜的情況,卻沒想到客廳已經亮著一盞燈。
陸黎在客廳,似乎在借著客廳的光看溫度計。
聽到動靜,他扭頭,放下溫度計叫了一聲姜叔。
姜父有點愣,他張了張嘴,遲疑著沒有開口。
陸黎坐在沙發上,放輕聲音道:“姜叔,乖乖體溫正常,沒半夜燒起來。”
“我兩點多的時候也起來測了一遍,都很正常,您先回去睡吧。”
姜父有點無措,他望著客廳里的陸黎,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樣,好一會才不大好意思道:“麻煩你了啊,小陸。”
“姜叔在這里,你不用那麼辛苦,去睡吧,姜叔看著就行了。”
陸黎笑了笑,他低頭收好體溫計道:“沒事,都習慣了。”
“乖乖以前三天兩頭生病,照顧他也不是什麼難事。”
姜父覺得有點不對,面前人態度似乎太理所當然,太過于正常,但又因為兩個孩子相處了十多年,他沒把這點不對勁放在心上,反而有點慶幸姜宜交了這個一個朋友。
姜父感嘆道:“這些年多謝你照顧乖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