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晁一頓,聽到這話莫名覺得有點不太舒服。
他不是還在房間里嗎?那個陸家的大少爺憑什麼就篤定姜宜半夜發燒都沒人知道?
他好歹是姜宜的同班同學,姜宜半夜真的發燒了,他不會照顧自己的同班同學嗎?
程晁帶著點微妙的不悅,微微垂下了眼皮。
姜宜剛張嘴想對著視頻那頭的陸黎說點什麼,就看到陸黎面無表情地盯著他,他立馬老老實實閉上了嘴巴。
畢竟這是五天沒見過的陸黎,跟以前天天見的陸黎不一樣。
姜宜謹慎地覺得還是不要輕易地挑釁比較好。
因為現在的陸黎哪怕是在視頻里,也能看出在強硬壓抑著因為這幾天沒有見面而產生的煩躁。
姜宜小聲說:“我下次不會啦。”
他聲音放輕了下來,聽起來軟軟的,跟小時候生病一樣。
在程晁聽來,卻有點可憐。
他想,怎麼同樣是私生子,姜宜怎麼就混得那麼可憐,連吃塊雪糕都要認錯?
程父帶回來的那個私生子,別說是吃雪糕了,就是把雪糕當飯吃,程父都不會說什麼,只會夸獎自己的兒子胃口好。
過了好一會,姜宜才掛斷視頻,他摸了摸鼻子,他起身打開藏著雪糕的抽屜,似乎有點糾結。
程晁:“……”
這人連陽奉陰違都不會?
掛斷了視頻,想吃就吃,難不成那陸家大少爺還能順著網線爬過來拽掉他口中的雪糕?
過了好一會,姜宜才終于下定決心,把雪糕拿了出來,然后轉身望向他。
程晁心想,給他吃也行,雖然雪糕的包裝袋上全是凝結的水珠,塑料袋可能也會被不少人摸來摸去,一路上走回來空氣中的灰塵可能也會凝結在水珠中……
姜宜拿著雪糕,想了想對他道;“我去給蔡方送個東西。”
“很快就回來。”
“回來的時候能麻煩你幫我開個門嗎?”
正準備伸手接過雪糕的程晁:“……”
他唇邊的笑僵下來,沉默了幾秒。
姜宜看著程晁沒說話,以為是一向不喜歡他的程晁覺得麻煩,便又道:“我叫蔡方過來拿吧。”
一個雪糕八塊。
不吃就可惜了。
姜宜給蔡方發了條信息,沒過多久,蔡方就敲響了門,姜宜從床上起來,穿著拖鞋分秒必爭地將雪糕送在蔡方手上。
蔡方站在門口,順利地跟他接了頭。
程晁聽著門口的姜宜慶幸道:“還好你來得快,不然雪糕化了就完了……”
蔡方:“呀,白巧克力味的,我喜歡!”
“對了,副班呢?”
姜宜:“副班在里面看書。”
蔡方肅然起敬:“果然,怪不得我進不了決賽,我等凡人不可比肩與學神,吃雪糕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估計只有我們這些凡人會做。”
隱隱約約聽得到的程晁:“……”
十分鐘后。
程晁從超市回來,拎著一袋雪糕,當著姜宜的面,一根接著一根,足足吃了四根。
結果當天晚上就拉了肚子。
等程晁第五次上廁所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用完了廁所的紙,當他發現這件事時,他脫著褲子坐在馬桶上,陷入了沉默。
五分鐘后,程晁閉著眼睛,開始想馬桶能不能一起把他沖下去。
姜宜在酒店桌子上復習錯題,等到復習完錯題伸著懶腰時,才發現程晁已經在廁所呆了足足一個小時。
他想了想,覺得可能是程晁的潔癖加重了,導致洗澡的時間變長,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
于是姜宜趴在桌子上玩開心消消樂,等著程晁從廁所里面出來,自己進去洗澡。
廁所里,始終開不了口的程晁坐在馬桶上,低頭數著地板上的花紋,等著姜宜發現廁所里的不對勁。
等了足足一個半小時,姜宜終于發現有點不對勁,他來到廁所門前,試探道:“程晁,你還在嗎?”
程晁聲音冷靜:“在。”
姜宜松了口氣,剛想走,就聽到程晁繼續冷靜:“能麻煩你幫我拿一包紙巾從門縫丟過來嗎?”
姜宜愣了愣,回過神來道:“好的。”
五分鐘后,程晁從廁所出來,緩緩地坐在椅子上,頭一次面上沒掛上笑容。
姜宜覺得現在的程晁很像一尊搖搖欲墜的雕塑,輕輕一碰就會噼里啪啦往下掉碎石塊的雕塑。
陸黎發信息過來,問他怎麼還不洗澡睡覺。
姜宜告訴陸黎,他的舍友可能現在心情很低落,可能需要他安慰。
陸黎問他舍友為什麼心情低落。
姜宜想了想,說好像是因為拉屎。
陸黎給他發了六個點。
姜宜關上手機,咳了咳道:“程晁。”
程晁神情陰郁,巴不得世界突然爆炸,所有人連同他一起消失,對著姜宜的呼喚并不回答。
姜宜想了想,最后還是沒能想出個安慰的話。
總不能對程晁說你屁股真厲害,在廁所能呆一個半小時。
姜宜只好巴巴道:“明天決賽加油。”
程晁沒說話,一動不動陰郁地坐在角落。
過了一會,姜宜抱著換洗的衣物進浴室,進浴室前,他給程晁的床頭桌上放了一盒治療腹瀉的藥。
程晁足足緩了大半個小時,才緩過神來。
他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住這家酒店,并且在離開這個酒店后,寫匿名評價,用十足鋒利的筆墨批判這家酒店廁所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