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疑地坐了回去,覺得陸黎似乎并沒有在騙他。
陸黎一看有戲,更加來勁道:“不信你看我腰,前幾天被撞青了一片。”
姜宜果然不走了,把枕頭放下,緊張道:“那前幾天你怎麼不跟我說?”
陸黎慢吞吞道:“你前幾天想搬宿舍,不是也沒跟我說嗎?”
姜宜摸了摸鼻子,有點心虛。
陸黎立馬乘機道:“我以后按時去訓練,宿舍你也別搬了好不好?”
姜宜有點躊躇。
陸黎撩起衣服,露出腰間青青紫紫的一大片委屈道:“他們故意撞我撞成這樣,我聽你的話,都沒打架。”
本來打算忍著過幾天一起算賬,現在姜宜的這筆賬也要算在那群傻逼頭上。
梁子結大了。
陸黎舔了舔唇。
姜宜看著陸黎腰間駭人觸目驚心的一大片青紫,他哪見過陸黎被欺負成這個樣子,心軟了下來。
陸黎又跟他保證以后好好訓練,姜宜在心軟下答應了下來不住宿。
他下床去拿醫藥箱,打算給陸黎涂一下藥酒。
陸黎瞧著姜宜出門去拿藥箱,松了口氣,他盯著自己腰上的青紫,自言自語道:“還好那天那幾個傻逼撞得重……”
要不然還不一定能讓姜宜改變住宿的主意。
姜宜拿藥酒回來,他推開門,就看到一直扭頭望著他的陸黎,昂著金色腦袋,好像生怕他不過來一樣,見到他才松了口氣。
姜宜擰開藥酒,用棉簽認認真真涂著那片青紫,陸黎懶洋洋地趴在床上,偏著腦袋望著他。
姜宜很少磕碰受傷,因為陸宅他常活動的地方都鋪上厚厚的地毯,所以不知道藥酒要在瘀血處揉開才有效。
陸黎當然知道藥酒要揉開,但他沒說。
揉開藥酒又累又費勁,他才不舍得讓姜宜干這種活。
姜宜一邊涂著藥酒一邊道:“我見過你那幾個隊友。”
他有點生氣道:“真的壞,在背后偷偷罵你假洋鬼子。”
陸黎也沉下臉色,有點后悔前幾天沒撞用力點。
他哄姜宜的時候說別人罵他假洋鬼子可以,但別人當著姜宜的面罵他假洋鬼子就不行。
姜宜涂完藥酒,帶著點狡黠道:“不過我聽到他們罵你后,回教室戴紅袖章去扣了他們分。”
“一個人三分,他們要去做義務勞動撿三次垃圾才能抵消。”
沉著臉的陸黎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他看著姜宜有些小驕傲的模樣,忍了忍,沒忍住,把姜宜拉到懷里,用下巴跟小時候一樣把姜宜頭發蹭亂才心滿意足。
姜宜讓他放開,陸黎有點不講道理地說不放。
鬧了一陣,本來陸黎腰間應該好好晾著的藥酒不少都蹭到了姜宜的睡衣。
姜宜歪著腦袋,突然對著陸黎嚴肅道:“你就是故意的。”
陸黎不承認,假裝嚴肅狡辯道:“胡說。”
雖然他就是故意的,他喜歡讓姜宜身上染上跟他一樣的氣味。
但不能被姜宜發現,不然下次就不能再這樣了。
姜宜抖了抖睡衣,發現味道散不掉,不過好在臥室衣柜里還有兩套他的睡衣。
姜宜放下藥酒后,去到衣柜拿著干凈睡衣,拿到后,他微微彎腰雙手交叉,將沾了藥酒的睡衣脫了下來,換上干凈睡衣。
陸黎看到了白得晃眼的一截腰,清瘦柔韌,還有漂亮得仿若展翅欲飛蝴蝶的肩胛骨。
姜宜換上干凈睡衣后,重新給陸黎涂了一遍藥酒,等陸黎腰上的藥酒干了后才上床。
他打了哈切,臉龐陷在柔軟的被子里,一會嘟噥著陸黎今晚不能偷偷咬他,他睡后也不行。
一會又嘟噥說下次看見那幾個欺負陸黎的高年級學生不穿校服,他還要扣分。
沒過多久就沉沉睡去,纖長的睫毛攏在一起,看得讓人心癢。
陸黎望著姜宜,玩了一下姜宜的睫毛,一想到姜宜偷偷背著他去扣分,就覺得可愛得緊,舔了舔虎牙,思考了幾分鐘,最后還是按捺下沖動,讓自己閉眼睡覺。
陸黎安安分分抱著姜宜睡了一晚上,睡前也沒咬姜宜,結果做了一晚上奇怪的夢。
夢里的情節雜亂無章,斷斷續續得并不連貫,偶爾的亮光模糊又朦朧。
在夢里面對陌生的景象,陸黎一直莫名其妙有種熟悉的感覺,后來在某個剎那,他才想起熟悉的感覺來自姜宜身上的味道。
那是姜宜身上洗發水和沐浴露在肌膚氤氳后的味道,淡淡的,很好聞,是陸黎一直以來很喜歡的味道。
但到了后來,氤氳的留香越來越甜膩濃郁,仿佛炎熱后蒸騰,濃郁得讓人有些頭昏腦漲,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呼吸也變得急切起來。
在越來越亮的白光和馥郁甜膩的香甜中,模糊的白光漸漸清晰,勾勒出大致的輪廓,光影浮動。
葡萄藤枝葉茂密繁盛,宛如長廊綿延不絕,交織成繁花穹頂,馥郁甜膩的芳香濃郁得似乎凝在睫毛上,落日熔金,濃烈得宛如油畫。
葡萄藤下搖椅上的少年似乎在沉睡,一只手堪堪垂下,指尖稍稍攏著。
傍晚的余暉金燦燦,紫金色大片大片璀璨揮灑下來,綠金光影透過疏落間隙,被晚風浮動的藤葉輕拂安靜沉睡的少年臉龐,淺淡的鎏金色覆蓋在眼睫,顯得柔順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