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愣了愣,他茫然地問:“Arno,你餓了嗎?”
Arno意猶未盡地叼著那塊細細的皮肉,含含糊糊地哼唧了幾句話。
姜宜覺得Arno太倒霉了,今晚幼兒園畢業都沒能吃飽。
他拍了拍Arno的腦袋,讓Arno松口,想下床去翻自己的小書包,看看有沒有小餅干和糖果。
Arno松了口,卻警惕地抱住了他,繃著臉咕噥著不給走。
姜宜歪著腦袋,指了指Arno的肚子,示意他肚子餓。
Arno舔了舔虎牙,朝姜宜臉頰上咬了一口,沒舍得咬太重,咬出了一圈小小的牙印,然后字正腔圓嚴肅地蹦出兩個中文。
“飽了。”
姜宜:“……”
他干巴巴道:“哦。”
姜宜覺得Arno可能是染上了什麼壞毛病,像流浪狗小波比一樣,剛開始流浪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想叼在嘴里咬著磨牙。
他犯愁地想著回去要問問姜父,像小波比一樣愛亂咬東西有什麼好方法治。
Arno不知道姜宜在想什麼,他只把姜宜抱在圈住,像是抱著屬于自己的洋娃娃一樣。
Arno很喜歡這種感覺,懷里姜宜是漂亮的,濕漉漉的,可愛的,柔軟的,更是屬于自己的。
這樣的念頭讓他覺得很快活。
姜宜臉頰陷在絨被里,小小地打了一個哈欠,他整個人被Arno圈住,困倦地帶著鼻音乖乖道:“Arno,晚安。”
Arno端著架子,裝模作樣沉穩道:“嗯,晚安。”
結果等到姜宜沉睡,他又偷偷睜開眼睛,玩著姜宜纖長卷翹的睫毛,玩了好一會,又偷偷咬了姜宜臉頰一口,才心滿意足睡去。
睡前,Arno連明天帶著姜宜去玩什麼都想好了,他們先去放風箏,姜宜不能跑太久,他便替姜宜牽著風箏的繩子,等到風箏飛起來再給姜宜拿著玩。
他還要在馬術課上給姜宜看他的小馬,那是一匹棗紅色的小馬,很溫順,姜宜肯定會喜歡。
凌晨,微涼的夜風浮動窗外枝椏晃動,沙沙作響。
漆黑臥室的大床上,黑發小孩似乎是難受得厲害,渾身滾燙,臉龐潮紅得厲害,鼻翼不斷翕動著,柔軟的額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旁。
姜宜蜷縮著身體,意識模糊地發出難受的呢喃,一會小聲叫著爸爸,一會又帶微弱的哭腔叫媽媽。
凌晨一點多,Arno白著臉,他赤著腳奔跑在長廊,慌得手腳冰涼,用力地砸著陸霆的門。
陸霆沒過多久就打開門,看到Arno胸膛劇烈起伏著,臉色慘白,急得聲音有點發抖跟他說:“Dad, something has happened to Jiang Yi.”(爸爸,姜宜出事了。)
陸霆臉色一凝。
凌晨兩點,陸宅燈火通明。
趕過來的姜父匆忙得連睡衣都沒有換,生怕耽誤了時間。
二樓臥室,陸家的家庭醫生已經收拾好東西,叮囑陸霆一些示意事項,另一邊的姜父被管家帶到了臥室。
大床上的姜宜身上的滾燙褪去了不少,面色慘白,因為難受蜷縮著身體,薄薄的眼皮泛著紅,卷翹的纖長睫毛濡濕一片,看上去可憐極了,像頭孱弱的瘦弱小獸,病氣更顯深重。
“大概是洗澡那會著了涼加上本身身體就不高,導致半夜發起燒……”
陸霆帶著歉意嘆了口氣,低聲道:“我不該同意Arno跟姜宜一起睡的。”
哪怕Arno再小心,他也不應該把姜宜交給Arno。
姜父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乖乖身體從小就不好,生病是常事,不怪小少爺。”
他走向大床上的姜宜,卻發現Arno在床頭,低著頭,沉默而長久地不說話。
姜父摸了摸床上姜宜的體溫,按照往常的照顧姜宜的經驗確定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后,便安慰了Arno幾句。
Arno一直沉默低著頭,過了很久,當Arno抬起頭時,姜父才發現這個脾氣一向不好的小少爺眼眶通紅,牙咬得緊緊的,臉頰上還帶著點淚痕喃喃:“對不起,姜叔叔。”
姜父嘆了一口氣道:“沒事的,Arno,叔叔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姜宜跟其他的孩子不太一樣。”
“他要比普通人容易生病很多。”
Arno沉默著沒有說話。
姜父安慰他道:“去睡覺吧,Arno,明天早上姜宜就醒了,不用擔心。”
但是Arno怎麼可能去睡覺,他從發現姜宜渾身滾燙,意識不清蜷縮在他懷里的那一刻的驚慌,發現無論他怎麼叫姜宜也沒有反應的那一刻的恐慌,直到現在都沒有平復下來。
Arno垂著頭,小心翼翼地圈著姜宜的手指,他好像這一刻才真真正正認識到每天要吃很多藥,軟軟叫著他Arno的姜宜有多脆弱。
脆弱到僅僅是在浴室多洗了一會澡,就能發起高燒。
凌晨四點多。
退燒的姜宜醒了過來,似乎是有些難受,發白的唇抿著,過了好一會,才偏頭望著床沿邊。
床頭旁的椅子上睡著姜父,床沿邊卻趴著一個金色頭發的腦袋。
姜宜因為生病,有點遲鈍,過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趴在床邊的人是Arno。
他迷迷糊糊想為什麼Arno會趴在床邊,愣愣地想了一下,才想起是自己生病了。
他小聲地叫了一聲Arno。
趴在床沿邊的Arno立馬像本能反應,眼睛都沒睜開,就抬起了腦袋。
姜宜讓Arno去睡覺,沒想到Arno一聲不吭,特別倔強地跟個木頭樁子一樣守在床頭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