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能全都把希望寄在別人身上,他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處,更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更不知道謝安想做什麼,他的神識必須盡快從這里出去,要是錯過了仙門大選那就完蛋了!
——
舉行仙門大選前兩日游街,因殷家弟子的阻攔,蕭尋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這些年殷家在外積怨已久,諸多仙門世家趁機上報百門,要求嚴懲殷家弟子,殷家家主再次以殷洺淵至死企圖喚起長老對于殷家的愧疚之情,在這件事上網開一面。可他們萬萬沒想到,此事已不由百門長老做主,司空信手持司命閣令牌,不僅將鬧事的殷家弟子關押,還取締了殷家家主掌管百門一事,由于時間緊迫,由他和司空業暫代管理。
就在蕭尋消失的第二天,桑啟城中人心惶惶,逍遙門門主協同諸多仙門重要弟子鎮守在桑啟城唯一的出入口,即便他們清楚,若是蕭尋想要離開,他們根本無力阻攔。
然而令眾人感到疑惑的是,在仙門大選舉行的前一天夜里,蕭尋突然現身,與司空家兩兄弟以及柳云漢在桑啟城內大打出手,他以一敵三,最終落敗,再次被關押進了逍遙門中。
聽到這個消息,眾人懸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回去。
“大師兄,你說那蕭尋到底想干什麼?”
楚聞風一腳踩在凳子上,瞥著床榻上始終陷在昏睡之中的謝書辭,擰緊了眉頭,不解地問。
就在不久前,失蹤的蕭尋忽然找到他們,將昏睡不醒的謝書辭交給他們,道完謝后一言不發就離開了,不多時,就聽說他再次被司空業等人擒住。
事已至此,兩人都已猜到,蕭尋被抓是有意為之。
楚歸意顯得有些沉默,沉思許久之后,說道:“我不清楚他想干什麼,可他鎖住書辭的神識,應該是不希望把書辭牽扯進這件事情里來。”
楚聞風一手扶著自己的大刀,一手托著腮,“謝書辭回頭要是醒過來可怎麼辦才好,他要是哭起來沒完沒了,煩死了。”
楚歸意垂下眼簾,說:“謝小公子故意被抓,應該是有其他原因,明日勢必會有一場禍端,我們需小心行事,書辭不在……興許是件好事。”
楚聞風皺了皺眉頭,“可是……”
可沒等他說完,楚歸意便道:“可是,書辭不希望這樣。”
聽到這里,楚聞風禁不住朝榻上的謝書辭翻了個白眼說:“這白癡,也不知道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
楚歸意看向榻上的謝書辭,輕嘆道:“我們沒辦法解開封印,把他交給那幾位前輩吧。”
楚聞風聽后又將頭低了下去,聲音有些悶悶不樂,說:“可是,解開封印他可能就躲不了自己的命劫了……”
楚歸意沉默一瞬,道:“書辭原本就不打算躲。”
楚歸意修的是清風道,這是世間萬千道中,最不起眼的一個道。
來去如風,瀟灑自如。
他隨性而行,從不干擾他
人,更不逼迫他人。
似乎,對他而言,隨性而行足以。
所以,無論謝書辭想做什麼、最后的結局是什麼,他會替謝書辭感到遺憾和惋惜,但絕不會在其中加注自己的力量。
“如果謝小公子把他交給我,是希望我能保護他,不讓他卷入這場禍端當中,那麼……他選錯人了。”楚歸意垂眸道。
楚聞風自小便以大師兄為榜樣,連楚家家主的話他都左耳進右耳出,可對于楚歸意,他幾乎是馬首是瞻。
他認可大師兄的清風道,即使他不希望謝書辭會像般夏隱預言的那樣,死在仙門大選之上。可是,他也不愿意違背謝書辭的意愿。
鎖住謝書辭神識的東西,幾乎就是謝安的生命本源,若沒有其他辦法解開,只有待謝安身死那一刻,謝書辭被鎖住的神識才能恢復自由。
楚聞風難以想象,醒來就需要面對謝安的死,謝書辭會有什麼反應,那家伙……恐怕比自己死了還要難受。
楚聞風沉默許久,輕輕點頭。
今年冬日的第一場大雪過后,天氣明顯冷了下來。
瑟瑟冬風吹得人皮膚猶如針刺一般,萬里黑里壓地,好似灑滿墨色的宣紙,沉重地壓在眾人的心頭上。
寒風呼嘯而過,沙礫席卷飛舞,偌大的桑啟城透著空洞洞的匆忙,這像是一個天命的預告,明日一早,仙門大選開啟,浮屠境內仙門世家下境,觀天道圣子消弭盛景。
“轟隆——”
隨著一道遠古而來的鐘聲響徹桑啟城,這座偌大的城鎮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天空灰茫茫一片,烏云堆積成片,時而閃爍著紫色電光,云層縫隙里看不見一絲天空的顏色,像是雨后暮時般陰沉。
盡管如此,對于這個期待的日子,桑啟城內眾仙門世家依舊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城中百姓早早守候在街道兩旁,新奇又激動地看著一個一個熟悉的、不熟悉的仙門世家弟子從中間路過,一路有序地前往桑啟城中央巨大的風云臺。
“瀛洲楚家弟子到——”
“錦州合歡宗弟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