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乎意料的是,當大王來到城門前時,他們并沒有阻攔,反而主動為他們讓開了一條路。
謝書辭怔愣地看著他們,忽然發現,盡管他們穿著孟家弟子服,謝書辭卻覺得他們的相貌十分熟悉。
“師兄……”謝書辭看著他們喃喃道。
幾位修士窘迫地將臉別到一邊,不看謝書辭。與幾人擦肩而過時,謝書辭聽見他們微弱的交談聲:
“出的什麼破主意,我就說來之前先把面具帶上。”
“我不是尋思黑燈瞎火的他可能看不見嗎?誰知道他眼神兒這麼好使。”
“話說那位小公子真是蕭尋啊?”
“害,人家都不嫌棄謝書辭,我們嫌棄人家身份干什麼……”
他們的聲音變得遙遠起來,謝書辭咬緊牙關,風吹的眼睛刺痛,好像眼淚要掉下來了一樣。
謝書辭啊謝書辭,你何德何能啊。
謝書辭兩人順利離開機閱城,大王重傷初愈,又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奔跑,身體早已精疲力盡,不多時腳步就逐漸緩了下來。
謝書辭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追來的修士都被師兄們堵在了城門內。
“孟老有吩咐,日之內,任何人不得離開機閱城。”
一位身著孟家弟子服的修士上前攔住眾人。
畢竟是孟家的弟子,眾人就算心有不滿,也不敢直接硬闖。
“請幾位讓開,我們正在追蹤謝書辭和蕭尋兩人。”
弟子卻道:“今夜城中發生的事,孟老已有所耳聞,之所以封閉機閱城就是為了將謝書辭和蕭尋兩人困在城中,諸位請回吧。”
眾人疑惑道:“謝書辭沒有出去?”
弟子道:“今夜由我們幾人鎮守城門,別說謝書辭和蕭尋,就連一只蒼蠅也休想飛出去。
”
眾人一聽,實在找不到孟家弟子說謊的理由,便沒有為難他們。
“謝書辭和蕭尋還在機閱城中,應該就在附近,大家分頭找找。”
“是!”
一眾修士向四周分散開去。
楚歸意四人來到城門口時,已經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諸位請回……”
四人走近時,城門下百無聊賴的幾位孟家弟子抬頭看來。
話說一半,突然被旁人打斷,“他們是謝書辭的朋友。”
楚歸意看見幾人愣了一愣,旋即抱拳道:“在下楚歸意,見過幾位前輩。”
這幾位正是他們曾在孟家見過的謝書辭的一眾師兄。
被楚歸意認出來了,幾位修士并不慌亂。
“你有何事?”
楚歸意道:“書辭他……”
修士道:“他已經離開機閱城了。”
楚歸意四人登時松了一口氣,“多謝。”
修士盯著他們看了幾眼,說道:“這日機閱城只能進不能出,如果你們要出去的話,就趁現在。”
楚歸意當即朝幾人彎腰道謝:“有勞幾位前輩放我們離開。”
幾位修士沒說什麼,讓開了路。
離開機閱城后不久,謝書辭見沒有人追上來,就帶司空業躲進了最初醒來的地方。
大王精疲力盡,司空業也受了不輕的傷,謝書辭自己身上的傷也并未痊愈,不過他此時更加擔憂謝安的情況。
落地后,他給司空業吃了一顆回魂丹,就打開神舟,將大王抱了上去。
來到船艙中,謝書辭把大王放在一旁,又去查看謝安的情況。
他用靈力洗凈了謝安身上的血污,露出那張蒼白的臉來。
服用回魂丹之后,他勉強保住了一條性命,胸膛的傷口太深,一時半會兒愈合不了,但好歹是血止住了。
謝書辭如今體內殘余的靈力不多,不能為他修復傷口。
除卻他胸膛的傷口,還有兩處深刻見骨的傷,一處在他的右肩處,應該是楚聞風情急之下砍的那一刀,要是再稍微深一點,幾乎都能將他整條胳膊砍下來。
另一處在他的腳跟處,聽楚歸意說,他挑斷了自己的腳筋,傷口在緩慢的愈合,也不知道都傷成這個樣子,他怎麼還能站得起來,不疼嗎?
也是,謝安不怕疼。
明明只是跟自己待在一起就要承受時時刻刻的切膚之痛,他卻還是一直留在自己身邊,還和自己做那麼親密的事。
謝書辭趴在床邊,用手去碰了他的蒼白的臉,要不是他鼻端還有微弱的呼吸,謝書辭幾乎以為他已經死了。
想到鄧行森將劍刺入他胸口的畫面,謝書辭不禁覺得后怕,他要是再晚來一步,或者他干脆沒有回來,謝安真的會死在別人手里,他無法想象這種事可能會發生,他再也不想再看到那樣的畫面,他覺得自己的心臟會承受不了,會爆炸,會死。
歸意說謝安的殺戮道已經大成了。
如果有一天謝安死在別人手里,或者被飛升時的雷劫劈死,那他就和小水神他們一樣,魂飛魄散,神形俱滅,永遠消失在謝書辭的世界里,能救他的,能讓他活下來的,只有辟邪耗費數千年煉出來的輪回冊。
可是輪回冊又需要獻祭十二個像小水神那樣的人。
“天命……”
謝書辭將手指抵在謝安鼻端,感受著他的微弱卻平緩的呼吸,才能安撫自己心中的不安。
他想起了水神大人在他昏迷之前對他的說的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