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別人控制也無所謂,成為天道手里的工具也無所謂,職責讓他解救天下蒼生也無所謂。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為什麼不能早一點認識他呢。
為什麼不能早一點出現呢。
謝書辭……謝書辭……
沾滿鮮血的劍刃從他手中掉落,哐當一聲砸在腳邊。
他靠著一片廢墟,慢慢滑坐下來。
不遠處刀劍嘶鳴,刀光劍影,他卻仿佛并不在意。
他垂眸看向腰間懸掛的鈴鐺與桃枝,眸中閃過一絲柔軟,將桃枝取下來,揉捻在指尖,鮮血染紅的桃瓣,閃爍著若有似無的光芒。
喝了他太多的血,已經快成型了。
“蕭尋已是強弩之末,拖住司空業,我必定能將他誅殺在此地!”
“是!”
眾人聞言,紛紛以血肉之軀擋在司空業面前。
司空業就算修為再高,也難以雙手敵百拳,身上受了大大小小的傷,渾身緊繃,眼神深沉,這人平時輕佻之際,如今那雙充滿異域感的眸子冷了下來,整個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蕭尋是一座密境,在他探索到自己想要的寶藏之前,絕對不會允許他消失。
“你們殺不了他。”
殺戮道最強的是大成期,幾乎可以比擬飛升期的修士,蕭尋絕對不會那麼輕易死在別人手里,即便他如今身受重傷。
只是,司空業能感覺到,蕭尋周身氣息已經變得平靜下來,風平浪靜,無謂生死。
他若不想死,別人自然殺不了他。
可是,他們都非常清楚,蕭尋根本不在意生死,他既然能修殺戮道,求的就必然不是永生
怕就怕在,他無謂生死。
在謝書辭和他之間,必須有一個要死。
鄧行森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來到謝安面前時,謝安垂眸看著指尖的桃枝,神色淡淡,波瀾不驚。
鄧行森狐疑地看著他,不敢冒然靠近。
謝安似是不愿意再將眼神分給其他人,淡淡道:“你想殺我只有今日。”
鄧行森身體一震。
長風自遙遠的地方吹了過來,風中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鈴鐺聲。
謝安呼吸一滯,揉捻著桃枝的動作頓了下來,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眼睛怔怔地看向一個方向。
風聲卷過滿地廢墟,發出鬼魅一般的呼嘯聲。
在風聲和刀劍碰撞的音色中,一道鈴鐺的響聲由遠及近,萬般清晰。
謝安唇瓣微弱地顫抖起來,那雙漆黑的眸子仿佛點上了一簇火焰,異常的明亮。
他垂下頭,漸漸發出低笑聲,那笑聲暢快瘋狂,透著一抹快意。
從降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肆意地笑過。
愉悅的情緒從胸膛向身體蔓延,覆蓋了他身體里的疲憊與傷痛。
心中的那一抹歡喜像春天的野草,在他心里肆意地生長,片刻就布滿身上每一寸血肉。
他指尖溢出一縷靈力,融于桃枝之中,掌中桃枝光芒大盛,他卻不慌不忙,將桃枝重新別回了腰間。
做完一切,他抬起頭來,看向一臉警惕看著他的鄧行森,笑說:“猶豫什麼?不怕我反悔嗎?動手吧。”
鄧行森攥緊手里的佩劍,渾身僵硬不止,他不清楚蕭尋葫蘆里賣得什麼藥,但是他清楚一點,今日他和蕭尋必定有一個會死。
而且,今日以后,逍遙門恐怕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機會了。
蕭尋早已走火入魔,卻硬生生壓著天性沒有爆發,若是今日不能殺了他,來日死的就是逍遙門一門!
他必須要殺了他蕭尋!無論他現在的妥協是有意為之還是如何,他必須要將計就計!
“去死吧!”鄧行森怒喝一聲,手持長劍朝謝安刺了過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這生死的關頭,謝安臉上的笑意卻是更盛了一些。
“謝安——!!!”
謝書辭肝腸寸斷地喊聲撕裂長空,在靜謐的夜空中響起,音色中的痛苦與不安幾乎令人雞皮疙瘩立了起來。
謝書辭看見他的小瞎子毫無反抗之力地坐在地上,而鄧行森卻已揮起長劍,朝他心口刺了過去。
那一瞬間,謝書辭目眥盡裂,聲音沖破喉嚨,心臟幾乎要被一只手活活刨開。
“噗嗤——”
長劍沒入血肉之中,鮮血融合了鮮血,漫天血色燒紅了謝書辭的眼睛,他雙腿一軟,竟直直從狼背上滾了下來。
“謝安……”
苦澀的眼淚流入口中,謝書辭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方向,四肢短暫地失去了力氣。
“啊!!!”
謝書辭大叫一聲,一具尸體躺在他前面,手里握著一柄血跡斑斑的劍,謝書辭靈力催動劍刃,從昏暗的空中劃過,一縷劍光穿過打斗的人群,迅速、果斷、決絕地飛向鄧行森,狠狠地、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臟位置。
還嫌不夠似的,沒入他心臟的劍刃竟絞著他的血肉,在傷口翻轉一圈,血肉被撕爛,傷口迅速擴大。
鄧行森身形一震,長劍脫手而去,身體向后倒了過去,被謝書辭一劍瞬間斃命!
“大王!”謝書辭翻身坐了起來。
“嗷!”狼嘯聲震耳欲聾,它低下頭來,謝書辭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借力翻到它背上。
“走!”
“嗷!”
赤雪狼如離弦之箭,從眾人頭頂躍過,勢如破竹奔向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