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他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別過來!”楚聞風怒瞪著他。
謝安就像看不見一般,他也并沒有跟楚聞風動手的跡象,只是一步一步,緩慢卻又堅定地向謝書辭靠近。
鈴鐺在腰間搖搖欲墜發出清脆的聲響。
好熟悉的聲音……
心中不知名的情緒仿佛要把他撐爆一般。
謝書辭……謝書辭……
他又讓謝書辭哭了……
怎麼辦?
他該怎麼辦?
他應該做什麼?
謝書辭……謝書辭……
謝書辭不能走,他不可以走……
——殺了謝書辭就結束了。
——殺了他,你不用痛苦,他也不用痛苦。
——殺了他吧,蕭尋,殺了他吧!
“殺、了、他。”
殺了謝書辭,一切都結束了。
掉落在一旁的赤霄劍仿佛感應到了主人強烈的想法,劍身在地面發出一陣顫動,隱約的劍鳴在耳畔回蕩起來。
謝書辭忽然感覺有一簇火焰在胸口焚燒。
忽而蔓延起來的疼痛讓他不禁皺起眉頭,鮮血滴落的聲音逐漸清晰了起來,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耳畔的風聲靜止了,火焰燒灼著他的身體,傳來一陣又一陣毀滅般的疼痛。
“謝書辭!!”
“書辭!”楚歸意和楚聞風的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謝書辭聽得不是那麼清楚。
疼!
貫穿全身的疼痛,肉。體被火焰焚燒的疼痛瞬息間占據了謝書辭的大腦,幾乎讓他崩潰地大叫起來。
不!還不可以!
他要冷靜,他要忍耐,他要給大王修復傷口!
還差一點,就能保住大王的性命,他不能停下,不能崩潰!
“嗷!!”大王發出凄厲的叫聲,謝書辭全然不顧。
他緊緊閉上雙眼,所有注意力都在大王身上,他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反正,終歸不過是一死。
他不怕了,曾經膽小如鼠的謝書辭連死都不怕了,他還怕疼嗎?
隨著靈力源源不斷涌入大王的傷口,謝書辭的身體沒有力氣支撐,幾乎趴在了地上。
他感覺到有人想向他靠近,不能,現在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
青銅鼎知道他心中所想,牢牢擋在了謝書辭身后。
“謝書辭……”謝安失神地喃喃道。
赤霄劍貫穿了謝書辭的胸口,鮮血沿著刀刃猶如流水一般,滴落在沙地上。
可謝書辭仿佛沒有痛覺,背對著眾人,上身幾乎壓在地上,劍刃又被他往里推了幾寸,他在用最后一點力氣,瘋狂地把自己的生命力輸送給大王,他清瘦的背脊像是一座荒山,貧瘠卻又堅韌不拔。
謝安怔怔看著他的背影,看著將他貫穿的赤霄劍,看著他身上不斷流失的靈力,僵硬地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
楚聞風大驚失色,想要阻止謝書辭消耗本源的靈力為大王療傷,卻被青銅藥鼎牢牢擋在身后,根本無法靠近分毫。
謝書辭身受致命傷,又在耗損本源為大王療傷,一旦他的精神松懈下來,就將一命嗚呼,再也無力回天。
在場眾人都感覺到了,謝書辭身上不斷流失的生命力。
謝安仿佛失去了行動能力,眼里只有謝書辭瘦弱的背影,他顫了顫唇瓣,顫聲喊出謝書辭的名字,卻好像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謝書辭……
殺了謝書辭就結束了?
不……怎麼能結束……
怎麼能讓謝書辭的生命結束在這里……
是他……是他親手……
——對!是你,是你親手殺了他!
——你修的是殺戮道!任何阻擋你修道的人都應該死。
——你為何走火入魔?不就是因為他嗎?如今你殺了他,今后再也沒有人能夠影響你。
——蕭尋……
不!
他不是蕭尋!
謝書辭不該死,謝書辭怎麼會該死呢?他要讓謝書辭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無論是自己無論是天道,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能剝奪謝書辭的性命。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不正是為了讓謝書辭能夠活下去嗎?
他不會殺謝書辭,絕對不會!
可是他的劍、插在謝書辭胸口上的那把劍……
“噗——”
身體里沖撞的能量仿佛要把他硬生生撕成兩半。
——謝書辭該死!
不,不是。
——你殺了他!
我……
——你是蕭尋,你應該殺了他。
不是!
——可是,你已經殺了他。
滾!
謝書辭!
謝書辭!
他要謝書辭活下去!
謝書辭不能死!
誰都可以死!謝書辭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怎麼辦……怎麼辦……
“帶、他、走……”他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來。
般夏隱在他身上留下一個烙印,可以救謝書辭的性命。
可是他的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想殺了謝書辭。
“楚歸意……帶他走……”
謝安從毀天滅地的殺意中奪回了一絲屬于自己的理智。
用靈力催動赤霄劍,緩緩離開了謝書辭的身體。
這僅僅一絲的理智,并不能蓋過心中的殺欲。
他還是會追到謝書辭,殺了他,令他痛苦。
在他的靈力催動下,赤霄劍飛回他的身邊,鋒利的刀刃從他腳踝擦過,鮮血頓時飛濺。
他雙腿一軟,朝謝書辭的方向跪了下來。
兩只腳的腳筋被赤霄劍挑斷,可是這還不夠,他追不上謝書辭了,但是赤霄劍可以。
赤霄劍乃天下第一魔劍,與普通仙劍不同,飲用主人的鮮血會讓它極端的興奮,它像一個和主人玩耍的孩童,歡快地繞著謝安的周身轉了一圈,隨后回到主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