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是蕭尋,即便他是蕭尋,謝書辭舍不得。
盡管腦子里亂成一片,可他不需要想得太清楚。
你看啊,謝書辭,你要是走了,他死了怎麼辦?
謝書辭胸口像要被人刨開一般,那種令人窒息的疼,謝書辭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一起。
看到謝書辭停駐的動作,床榻上的少年顫了顫長睫,聲色喑啞:“謝書辭,你不帶著它,我找不到你的。”
謝書辭深吸一口氣,那一刻,他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
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大步走到桌邊,抓起桌上的東西,回到榻邊,面無表情,咬著牙,將鈴鐺和桃枝狠狠扔在謝安身上。
謝安卻重重地松了一口氣,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勝利的微笑來,柔聲道:“輕點兒,別弄壞了。”
謝書辭緊咬牙關,仿佛咬著的是謝安的脖子一樣,氣得眼眶通紅,指著謝安罵道:“你他媽就知道裝可憐,正他媽有事的時候你又他媽死鴨子嘴硬,你這個傻逼。”
謝書辭真的想把自己平生聽過的臟話全都罵出來,可看著謝安虛弱的樣子,卻又不怎麼罵得出口。
謝安倒是絲毫不介意,他撿起一串鈴鐺,伸手將謝書辭往自己面前拉了些,可他似乎使不出什麼力氣,拉一下沒拉動,謝書辭就立在原地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他不動,謝安作勢要自己坐起來,他剛動彈了一下,就忍不住捂著胸口悶咳起來。
咳死你!
謝書辭在心里罵道,惡狠狠地瞪著謝安,兇神惡煞地問:“你想干什麼?別惹我,老子現在管不了那麼多,大不了就同歸于盡!”
謝安抬眸看他,“過來。”
謝書辭不情不愿地往前走了半步。
謝安依舊夠不到他,于是看了他一眼,“再往前一點。”
謝書辭不耐煩地又往前湊了湊,謝安這才將手里的鈴鐺系在他的腰間,“不疼嗎?上來休息,我幫你捏一捏。”
謝書辭看他仔細為自己系好鈴鐺,動作仔細溫柔,鼻尖又忍不住泛酸,聲音也弱了一些,“臟。”
床上什麼東西都有,有眼淚有血液還有**,謝書辭拱了拱鼻子。
或許是已經暴露了身份,其他也沒什麼好隱藏的,謝安直接大手一揮,用靈力洗凈了兩人身上連同被褥上的污漬,“上來。”
“我能不能換一間房?”謝書辭還有點不大愿意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萬一這人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己宰了怎麼辦?
謝安瞟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說“你覺得呢”。
他畢竟不是自己認識的小瞎子了,謝書辭心里還有點怵著他,他還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兒,只好撇下嘴角,抹了把眼淚,不情不愿地往床上爬。
“嘶……”
膝蓋跪在床邊,后邊就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謝書辭不由皺起一張臉,倒抽一口涼氣。
謝安將手搭上他的腰,他渾身一激靈,立馬把他的手拍了下去,謝安眸子一瞇,眸光晦暗地看向謝書辭,謝書辭接觸到他的目光,眼神不由自主的閃爍起來,說:“我、我是看你可憐才暫時留下來的,你、你別嚇唬我,嚇唬我我就走了。”
“就你現在這雙腿?”謝安眼神往他身體下方游走。
謝書辭老臉一青,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這他媽因為誰?老子本來沒那麼疼了,還不都是你又……”
可能是他恢復了些理智,感覺到謝安和以前也沒什麼不同,下意識就用以前面對小瞎子的口氣與他說話。
“誰讓你氣我。”謝安道。
“誰讓你嚇我?就算你生氣,你也不能直接、直接那什麼我吧?”
謝安不甘示弱:“就算你怕我,你也不應該一走了之,說那種氣話。”
“廢話,我不走等死啊!而且我說的才不是氣話。”
“我不會殺你。”
“記住你自己說的話,我要是死在你手里我一定變成惡鬼天天躲在你床上詛咒你不舉!”
謝書辭朝他翻了個白眼,咬著牙關爬上床榻,趴在被褥上。
見他趴下,謝安將手搭上他的腰,輕輕揉捏起來。
“嘶……輕點兒!”
謝安果然放輕了手中的力道。
謝書辭把頭埋在被褥里,不知又想起什麼,悄悄往謝安臉上看了一眼,誰知一抬頭正好對上后者的深邃的眼眸,他居然就怎麼一眨不眨地看著謝書辭。
謝書辭別開頭,悶聲問道:“你不處理一下傷口嗎。”
“不用。”謝安道。
謝書辭沒吭聲,隔了許久,他又悄悄看了謝安一眼,結果發現這人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
“你有病啊,老是看我干嘛。”謝書辭嘟囔道。
謝安淡淡道:“怕你跑了。”
謝書辭埋下頭,“我跑得了嗎。”
謝安道:“跑不了。門外我早已設下結界,如果你剛才沒有回來,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會把你綁起來,綁回浮屠境,不給你自由。”
謝書辭心尖一顫,“變態。”
話雖如此,謝書辭還是有點慶幸,這樣待在他身邊總比被他綁著強吧?
謝書辭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要做什麼,但是他現在身心俱疲,確實也沒什麼精力跑了,管他三七二十,反正看樣子他暫時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先就這樣的吧,其他的事等他想清楚了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