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楚歸意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始終覺得書辭想給他一個驚喜的辦法有些不妥,但也無法直接交代出書辭的去處。
楚聞風道:“他啊,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是拍賣會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謝安道:“他在何處?”
楚聞風道:“他下山去了,一會兒應該就回來了。”
謝安垂下頭,抿起干澀的唇瓣,在遲疑許久后,問道:“他和誰一起?”
“司空……”楚聞風脫口而出,忽然感覺大師兄將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楚聞風疑惑地看過去,楚歸意朝他淺淺搖了下頭。
聽見這兩個字,謝安的臉色登時難看下來,冷聲問道:“他跟司空業走了?”
他的聲音里摻雜著莫名的冷意。
楚聞風見他的反應有點大,一時間有點拿不定主意,他本來覺得生辰當天給他一個驚喜沒什麼,但是現在的謝安顯得比平常虛弱一些,再加上得知了他的真實身份,楚聞風擔心激怒他,就說:“他又不是不回來了。”
“什麼時候回來?他們去做什麼?他主動跟司空業走的?臨走前,他可曾說過什麼?”
謝安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在他們面前時,謝安一貫的表現就是鎮定自若胸有成竹,如今卻顯得有些躁動。
可是,這幾個問題,他們沒法兒回答啊。
說謝書辭和司空業在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而且他們真的不知道謝書辭什麼時候才回來。
楚聞風道:“可能晚一點就回來了。”
謝安聽后卻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像一尊雕像一般,甚至連氣息都變得十分微弱。
良久,他僵硬地抬起頭來,說:“如果,天黑之前他沒回來,我就……”
殺了你們。
謝安想這麼說,可是不知道為何,話到了嘴邊,他卻說不出口了。
在他的內心深處,或許早就妥協了。
只要有謝書辭在,只要他還記得謝書辭,他的手上就不會再沾上無辜之人的鮮血。
更何況,這兩個人還是謝書辭十分熟識的。
謝安沒有再說下去,他咬緊牙關,轉身回到房間里,關上了門。
謝書辭昨夜說的話依舊歷歷在目。
他沒有暴露身份,謝書辭本不該離開他。
可他忍受了一夜的劇痛,平復下來后沒有看到謝書辭,卻聽說他跟司空業一起離開了。即使理智告訴他,謝書辭不會再輕信司空業的話,謝書辭也不會輕易離開他、丟下他,可大概是受到了身體的影響,他無法克制地往最壞的結果想。
如果、如果,最后謝書辭相信了他,謝書辭騙了楚歸意和楚聞風,其實他已經和司空信離開,決定徹底遠離自己……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他的心就像是活活被人刨開了一般,那比壓抑走火入魔帶來的疼痛更要劇烈,讓他的內心充滿了惶恐和不安。
如果在天黑之后,謝書辭沒有回來,他該怎麼辦?
他要把謝書辭找回來,要用盡一切手段、無論他是否愿意,都必須要將在囚在自己身上,他要殺死一切妨礙謝書辭留在他身邊的人,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搶走謝書辭。
可是,他又抱著那麼一點希望,他希望就算謝書辭知道他的身份,也愿意留在他身邊。
他期待謝書辭對他的喜歡超過的恐懼,又害怕謝書辭的喜歡不會超過恐懼,所以他一邊希望謝書辭知道,一邊卻不想讓謝書辭知道。
——那就殺了他。
腦海里突地響起一道聲音。
“閉嘴。”謝安低罵一聲。
他相信謝書辭不會離開他,他要等謝書辭回來。
在天黑之前,謝書辭會回來的。
謝書辭花了半天的功夫親手做了一塊大的桃花糕,隨后去布行給謝安挑了兩身合適的衣服,順便給他買了一支桃花簪子,然后又去買了些煙花爆竹,他想著小瞎子看不見,又買了點藥草,窩在一個茶館煉丹。
但是謝書辭一點兒都靜不下心來,想到小瞎子看到自己為他準備的驚喜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他嘴角就克制不住地上揚,這也導致聚靈丹遲遲煉不出來。
直到太陽下山后,謝書辭才拿著一顆聚靈丹走出了房間,和司空業用馬車拉著東西,火急火燎地往回趕。
等他們回到仙山下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謝書辭請了幾位孟家弟子幫他一同將東西搬回山上,回去的一路上,謝書辭心急如焚,不知道小瞎子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乖乖等著他。
只是這夜晚的天空無星無云,謝書辭心中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到最后,他索性把其他人甩在身后,一個人走在最前面,迫不及待地往院落跑去。
而在靜謐無聲的房間里,謝安靠坐在桌邊,看著窗外天色一點點沉下去,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謝書辭沒有回來。
他等了整整一天,謝書辭沒有回來。
即便今天是他的生辰,他認為在與謝書辭相識后,是一個有意義的日子,謝書辭也沒有回來。
一整天,整整一天。
漆黑的房間里,伸手不見五指。
房間里的沉悶壓抑似乎也影響到了院中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