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庸死了?那我們……”
“赫連決與陸妗也死了。”
眾人面面相覷,皆是沒想到,赫連庸會這麼輕易地死在自家弟子手里,這個過程太過倉促,甚至沒有什麼真實感。
“諸位請先冷靜下來,雖然赫連庸已死,但危險并沒有真正解除。”鄧風鳴率先站了出來。
眾人一見逍遙門的弟子說話,紛紛附和道:
“沒錯,赫連諸以身為陣,是極惡極陰之法,就算他原來不知情,可也絕對算不上無辜。”
“諸位道友,若不將赫連諸斬殺于此地以儆效尤,恐怕會在修真界引起不小的亂子。”
“對!殺了赫連諸再將此事上報百門,將赫連一氏從仙門中取締!”
赫連諸冷眼看著大義凜然的一眾仙門弟子,心里說不上悲哀,也說不上諷刺。
是啊,他怎麼算得上無辜呢?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四十七個同門,親手殺了自己的大師兄,親手殺陸姑娘……對自己搶來的天資得意洋洋沾沾自喜,他怎麼能是無辜的呢?
“他們不會要殺了赫連諸吧?”謝書辭擔憂道。
楚歸意沉默片刻,“他始終逃不過一死。書辭,這件事已經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了。”
楚歸意說得沒錯,既然赫連庸已死,他們再插手就會被歸類為赫連諸一類人,赫連諸現在,可以說是真正的孤立無援。
謝書辭覺得這個世界太奇怪了,他不喜歡這里,他想回自己原來的世界,和平的世界。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潛意識地想靠近謝安,因為謝安幾乎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牽掛。
可當他回過頭時,卻發現身后空無一人。
謝書辭神色一僵,“謝安……”
赫連諸從眾人身上收回視線,他氣息平穩沉重,對于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并不感到恐懼。
他將破云槍往上一挑,借著這股強力,將槍身深深沒入地面石縫之中。
旋即,他全身靈力外溢,在破云槍周身形成一個法陣,無數咒法像柳絮一般在陣法中飄舞,逐漸籠罩整把破云槍,陣法不斷地縮小、縮小,最終濃縮于一點。
破云槍聚力一顫,引起地面一陣鳴動。
鄧風鳴等人臉色巨變,“他用畢生修為封印了破云槍?!”
做完這一切,赫連諸平靜地抬起頭,波瀾不驚道:“我的命,你們可以拿走,但破云槍不行。”
破云槍與飛禽九節鞭一般,同是修真界不可多得的神器,那些口口聲聲為修真界安定誅殺赫連諸的修士,有幾個不是為了這把“一槍橫斷九州”的破云槍呢?
“大師兄,它還能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天嗎?”
赫連諸看著黯淡無光的槍尖,低聲呢喃道。
“殺了他!”
“果然是修邪法的畜生!”
“上!”
眾多修士一擁而上,鋒利的刀劍刺穿他的軀體,血流如注。
當眾人抽回刀劍,少年的身體轟然倒下,染紅周邊一大片土地。
謝書辭尋找謝安的腳步也僵在了原地。
又有一個人,要在他眼前永遠消失了嗎?
不解氣的年輕修士揮起長劍,將要再次刺入赫連諸體內時,被一陣劇烈的罡風刮到在地。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只見,赫連諸身下被鮮血浸濕的土壤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環繞在他的周身,圣潔的光芒籠罩在他的身上,逐漸擴大為一個透明圓柱,圓柱向外散發著強烈洶涌的靈力,掀起獵獵疾風,吹起一地飛沙走石。
天空忽然響起一聲清麗的鳥鳴,緊接著,一只靈力聚成的大鳥穿破高空云層,振翅掠向地面,直奔赫連諸而來。
“驚羽鳥……”楚歸意低喃道。
謝書辭看到這一幕卻呆住了,因為赫連諸身下的陣法,與他在臨終前犬妖身上看到的陣法一模一樣!
陣法吞噬著赫連諸的生命力,驚羽鳥聲勢浩大,掀起一陣巨大風浪,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睛。
慌亂間,疾風吹動地上一把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掠向毫無防備的鄧風鳴。
劍鳴隱藏在驚羽鳥的鳴叫之中,甚至沒人注意到,僅僅在眨眼之間,逍遙門弟子——鄧風鳴已然身首異處。
“赫連諸,你是不是跟誰做了交易?!”謝書辭扒開人群擠了進去,混亂的大腦讓他感覺自己在一瞬間捕捉到了什麼東西,可惜閃過的速度太快,根本分辨不輕。
赫連諸聽見了謝書辭聲音,也看清了謝書辭通紅的雙眼。
是那個討厭的丹修啊……
自己最后見到的人居然是他嗎……
不過,他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啊……
赫連諸張開染著鮮血的唇瓣,無聲地說出了兩個字。
在場眾多修士,只有謝書辭一人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辟邪。
也就在這一瞬間,這個名字和謝書辭模糊記憶里的那個名字重合了。
“你……你的命格怎麼會……”
“你怎麼會是……小子,你聽清楚了,一定要好好修煉……”
“去找一個叫辟邪的人,他可以幫你……”
“記住……一定要記住……”
模糊的記憶終于清晰起來,謝書辭終于想起了犬妖臨終前的話。
辟邪?
辟邪是誰?
是他和傻狗做了交易?也是他和赫連諸做了交易?
什麼叫他可以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