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竟是真的?
懷揣著這些詭異的猜測,一時也沒人再為陸清則的身份吭聲。
回京之后也不得閑,要解決的麻煩還有很多,而且離京這麼久,事務堆積成山,陸清則和寧倦反倒比在西南時更忙了點。
關于叛軍首領蜀王世子寧晟,以及意圖不軌、勾結叛軍的靖王寧璟,還有被關在宗人府里的蜀王寧琮,寧倦沒有再顧忌手軟。
三杯毒酒送出去,各地觀望戰局的藩王噤若寒蟬,最后那絲躁動也被按滅了。
一連忙了幾日,漠北遞來了最后的戰報。
漠北大獲全勝。
西南平定的消息傳來,瓦剌見勢不對,不再猶豫,背叛了與韃靼的聯盟,臨陣倒戈,韃靼大軍被圍困不得出。
烏力罕拒不受降,想要找到機會逃出包圍圈,回到草原上休養生息,等來日再戰,卻不料被身邊的親信一把毒匕首了結了活頭——那是老可汗安排在他身邊的人。
不過三王子烏力罕雖然死了,纏綿病榻多年的老可汗卻還沒來得及聽到好消息,就先一步熬不住漠北的寒冬,提早走了。
父慈子孝組也不知道是誰輸誰贏。
新登上王位的是烏力罕的兄弟,多年來一直活在烏力罕和老可汗的陰影之下,畏畏縮縮的,沒有烏力罕那種孤注一擲的勇氣,直接歸降,愿送他的大兒子至京城,重新求得兩族和平。
剛好也快到新年了,押送質子歸京的是史息策和陳小刀。
幾年未見,史息策長高了許多,俊俏的少年變成了沉默寡言的青年,看起來冷冰冰的。
史息策難得回京,有官員想要上前和他混個臉熟,都被他冰冷的眼神嚇住,直感覺這位史小將軍比他爹史大將軍還恐怖。
然而等其他人退下,史息策和陳小刀被安平引到寄雪軒來見陸清則時,外人眼里煞是恐怖的史小將軍眼圈就紅了,小聲開口:“陸大人,你沒有事,真是太好了。”
當年陸清則陪他扶棺回漠北,離開之后不久就傳來被刺身亡的消息,恰好那時隆冬,草原上沒有了茂盛的牧草,缺乏食物的韃靼和瓦剌很有可能南下進犯,他不能擅離職守,都沒能回京送一程。
方才在南書房里,陸清則就看出史息策不是故意冷臉,只是依舊社恐,現在私底下見,果然如他所想,這孩子這麼多年了也沒怎麼變。
他有些愧疚地摸了摸史息策的腦袋:“小刀應該已經都同你說了吧?”
史息策點點頭,眼神如同從前,干干凈凈的:“陸大人選擇自己想要的便好,我和小刀都會支持你的。”
陳小刀插了句嘴:“公子,我聽說你趕去西南時都要嚇死了,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陸清則笑著和倆人說了會兒話,安平來報陛下回來了,陳小刀就拉著史息策,小聲嗶嗶:“咱們走吧,不然我怕你看到陛下跟公子相處的樣子,心里的形象垮塌……”
倆人說著就告辭了,準備回國公府去,休整休整。
寧倦才在南書房與幾個大臣商量完質子的安排,跨進暖閣,看到正慢悠悠啜飲著茶水翻看奏本的陸清則,湊過去坐到他身邊:“懷雪,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
”
回京之后忙得很,陸清則都忘記這茬了,聞言不免愣了一下。
寧倦將自己的手焐暖和了,才去握他的手,含笑道:“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陸清則莞爾,把手里戶部尚書的奏本湊到寧倦面前,示意他看看戶部尚書的哭訴:“咱家國庫現在窮得很,你的私庫也不怎麼豐裕了吧,隨便過過就好,我不怎麼在意這日子的。”
寧倦的心頓時被扎了一下。
在前三代皇帝的霍霍之下,大齊的國庫,是真的很窮。
寧倦花了三年多的時間,好不容易剛實現轉虧為盈,結果兩場仗打下來,又沒了。
圣神文武的皇帝陛下,目前還是個窮兮兮的皇帝陛下。
陸清則安慰地摸摸寧倦的腦袋:“窮點怎麼了,該補的窟窿咱也補上了,眼下天下安定,等過幾年就有錢了。”
寧倦沒有被安慰到。
陸清則看他委屈地看著自己,心底不由生出幾分罪惡感,猶豫了下,湊上去在他唇角親了親。
寧倦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手按在陸清則后腦勺,壓著他肆意輕薄了一番,舔了舔唇角,小聲道:“下次老師想要安慰我,直接這麼做就好。”
陸清則:“……”
就算他知道寧倦是故意裝乖賣弱,也實在硬不下心腸。
要教訓這只裝成乖乖小狗的惡狼,果然還是需要點別的手段。
回京之后一直沒空閑,漠北戰事也未平,到今日才算是塵埃落定。
也是時候算算總賬了。
他和善地與寧倦對視片刻,擱下手里的奏本:“今晚有時間嗎?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寧倦還在回味著陸清則的味道,聞聲斷然否決:“你不能喝酒。
”
“你喝酒,我喝茶。”陸清則的算盤打得很好,“回來后忙得見面時間都不多,不想和我說說話嗎?”
寧倦立刻倒戈:“想!”